萧惜陌则扶着刚醒来仍显虚弱的古虞侯,术离唇色泛白,一张俊容染着病色,只静静聆听伯弈与少年的对话。
少年看着伯弈,眼中如藏了瑰蓝宝石:“客官可知赤泉国的溯缘节?”
伯弈摇头,少年娓娓道来:“那可就说来就话长了。要说,这赤泉国以前可不是如今的模样,赤泉国虽处于山凹中,但不知为何却没河没溪没泉,水源奇缺,国内的民众只得不停挖掘地下的彩石来与邻国换水。”
少年说到这儿,无忧插话道:“这赤泉地上很多彩石吗?”
少年点点头:“的确有很多大块的晶石,初时用铁铲刨地几米便可挖到,那些晶石色泽艳丽,美丽得很。只是挖过的地方土地就会变软,再建不起房屋,要么用来栽种些花木,要么就荒掉了。”
无忧觉得有趣,还想继续追问,伯弈开口:“忧儿,先听小哥说民谣的事儿。”
少年接回道:“至到百多年前,上天给赤泉送来了一位活神仙、赤泉人都称她为九天娘娘。这娘娘不仅为赤泉送来了七彩晚霞与幻彩流泉,又结了可治百病的七彩藤。”
少年换了口气:“因此,赤泉国上下感念,便将那日定为了溯缘节。每十年举办一次恩谢九天的盛典,赤泉所辖城池并各邻近部族皆会朝拜礼贺。各地送来的贺礼可都是些宝贝,赤泉收集后便在溯缘节当日孝敬九天娘娘。除外,十四岁以上的男儿若能通过参加甄选,便可随娘娘入九天,得道成仙。”
少年说得一脸向往。
包子忍不住叫道:“什么,得道成仙这么容易?便是瑶池仙母也没这本事吧!”
这都相信,赤泉人还真是笨。
少年有些不悦:“九天娘娘乃天女下凡,她的本事,可不是小公子能质疑的。”
术离咳嗽两声,温言问道:“如此说,那九天娘娘每十年便会显身?”
少年答:“正是。”
术离轻笑,带起万千风华:“这一路过来,年轻男子甚少,可是皆随那娘娘成了仙?”
少年朗声道:“哪能呀,娘娘选人严苛得很,文选武选最为出挑的二十人才能得此恩德。”
伯弈插嘴问道:“那落败者呢”
少年微征,略有些犹豫地道:“落败者?好像说也被安置去了道门。”
术离追道:“即是好像说?那就是未曾亲见?”
少年眼神微暗,摇了摇头。
伯弈、术离相视一眼,两人还想继续追问,少年突道:“客官,到了,这便引你们上岸歇息。”
此时,船已行至河流的尽处,当真僻静得很。
那少年将船划止岸边,跃下船头,将船稳稳拉住。
几人走下船,见岸上立着一栋两层高的圆顶小屋,屋前有个不大的院子,没有回廊曲折,只以白色栅栏和花草点缀装饰。
几人瞧着甚好,无忧指着屋门问道:“我一路就见不少门前也如这般挂了草环,可是有什么讲究?”
少年系好船,跟了过来,此时已取下了大斗笠,露出一头微卷的棕。
少年回无忧道:“挂了草环,就表示可供游客歇脚。”
少年紧走几步,敲了门,不一会儿,一个容貌与少年几分相似的女子迎了出来。
少年欢快地说:“阿姐,引了客人来,快备些米酒筒饭。”
女子略带羞涩,听少年如此说,急急红着脸儿退了开去。
少年领了几人进屋,上下两层房屋统共八间。伯弈与古虞侯几人便占去七间。
少年动作利落,将他们各自安置妥帖。到伯弈那间时,少年将室内的被褥换了一套,又将一些器物收了起来,这屋子虽算不得宽敞华丽,好在整洁明亮。
方才安顿下来,伯弈又被萧惜陌请去医治古虞侯。
此时,古虞侯已换下墨黑锦袍,仅着一套白色紧身里衣,斜躺床榻之上,四个侍卫分立两边站着。
术离见萧惜陌引伯弈进来,唇角晕开温润笑意:“劳烦先生。”
伯弈淡然回礼,走至榻前,仔细观察了术离的气色。
恰在这时,术离突然又开口:“前次别时,先生劝我凡事放开一些,只怨我对一应事务皆难放心,难免违了先生的好意。”
伯弈眼睫轻颤,将本欲出口的话压了回去,只说:“医道一事我原也算不得精通,侯爷的样子瞧来比之前虚亏症象更重了些,还是得寻名医来看,好好调治要紧。”
术离微微颔,礼谢道:“也好,那先生就好生歇息,明日你我二人再畅谈一番。”
古虞侯露出困乏之意,萧惜陌引了伯弈回去,服侍术离躺下,只留一名侍卫看夜,其余几人则各自回了屋。
听不到虫鸣鸟啼,流水之声,赤泉的夜晚异常宁静。黑暗之中狭窄屋子内,伯弈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