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斌家住吴都市中心平阳区的老城厢,这里是吴都古城的所在地。属于历史保护性居住区,所以一家六口人依然挤在老平房里。
“我们这里要拆迁,那是不可能的喽!唉……前天隔壁弄堂里的张阿婆家的闺女嫁人了。男方是个皮具厂的老板,在虎林那边给买了一套大三居!”罗斌的母亲退休在家,平时就是“里弄新闻社”的骨干成员,哪家有点什么事情,她都知道。
晚饭的时候,一家人挤在一起吃饭,说着说着罗母就有些感叹地看着这狭小的空间,羡慕起人家能住新房子。这类的话题最近几乎天天讲。
罗斌听着但没接话茬,他知道母亲是在对自己说呢。自从他被米远山挑去做了秘书,他妈就好像自己儿子成了市委领导一样了。经常在邻居中间以官员家属自居。但他们家的住房状况却一直都没有改善。这一点是母亲最不能理解的。人家的儿子当了官,小车接送,还能住大房子。可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还是老样子呢。每天还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这些话母亲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可罗斌知道,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表现,米远山才渐渐地信任他,将他当作心腹来用了。其实从他进入米远山的秘书办公室第一天起,就有人给他送来房子钥匙,也有人想办法给他送这送那的。但罗斌都一一拒绝了。他看不上这些。他要的是更大的权力和更大的施展舞台。而清廉自守这是一个在政治上要求上进的人必须坚持的。
“好了!你能不能别说这些了!”罗斌的父亲是从吴都文具厂退休的,退休前是厂工会副主席,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罗父有着三十多年的党龄,是个很正直的老党员。对于妻子的唠叨,他一直都听着,每次说道儿子身上的时候,他都会出言制止。在他看来儿子能够廉洁自爱,这是对他这么多年教育的最好褒扬。
看着丈夫一脸严肃的样子,罗母还是忍不住要唠叨最后一句:“做了干部,至少也要有个干部的待遇……”
“讲待遇!向组织伸手!这是一个党员该做的吗!儿子现在这样子,我就觉得挺好!”罗父这句话基本就是这个话题的终结了。而对于父母的争执,罗斌的习惯是不参与的。他朝着父母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
可今天他弟弟罗武却不知怎么插嘴了。他一开口就是支持父亲的论调:“我爸说的对,当官要是都只想着给自己谋福利,那是要被人骂死的!就像今天这上,把吴都市局和胥门分局的警察骂得狗血淋头。我估计现在吴都警察上街都不敢穿警服了!”
罗斌是有着非常灵敏的政治嗅觉的。他一听弟弟的话,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上这么骂吴都警察?”
“什么事情?这事情大了!一个临安来的富二代,开辆四千多万的豪车,在路上碰瓷,敲诈勒索。一点点刮擦就要人家赔一百万!这样的事情被警察查出来了,可转眼这案子又被上边压制了,现在胥门分局的警察已经定案了,罚款一千,就把那富二代给放了……”罗武是个民,他的论调和如今上的主流舆论是一致的。矛头就指向了胥门警方。
听到罗武这么说,罗父也参与了声讨。当然那父子两人在对政府和警察的批评之中还是有些争论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罗斌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匆匆地离开了家。
夜晚的凉风阵阵,罗斌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件事情他是直接参与者,虽然他不知道胥门分局的那位曾副局长是怎么处理的,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就是在他和尹春来找了曾祺之后发生的。
那天他以米书记让他找胥门分局了解情况为由找到了当时胥门分局在家的最高领导曾祺。而曾祺和尹春来还是认识的。当时他基本没怎么说话,和曾祺的沟通是尹春来主导的。但他站在一边,代表的就是米远山的态度。甚至他还传达了一下米远山的那句话“事情不大的话,教育教育就可以了。”
对于曾祺来说,这句话就是领导的意志。后来他回去和米远山汇报了具体情况,就是按照曾祺设计好的那些情况汇报的。米远山心想既然胥门分局都已经以治安罚款处理了,那就没什么事情了。至于关海那边,米远山还是会想办法让他知道他儿子获释和他有点关系的。这种顺水人情不捞白不捞。
米远山被蒙在了鼓里,其实罗斌也没当回事。这中间最主要的就是尹春来已经将所有的情况做了一个设定了。他和曾祺就是按照这个设定去做事的做事,汇报的汇报。
但罗斌刚刚听到弟弟所说的情况之后,立刻离开家,找了家吧,查了查上的舆论。那些关键的证据他也看到了。也正是看到了这些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
他被尹春来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