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边的矮几上放着两杯香茗,此时还在隐隐散发着热气,卿黎含笑走过,将手中托盘也一并放在矮几之上。
“父王今天的气色好了不少。”确实是好了许多,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苍老干瘪了。
凌瑞不在意地一笑,微微抬眸扫了眼她,继续专注于手下的棋盘。
卿黎不去打扰,将还热烫着的百枣银耳粥盛出来晾凉,自己则在一旁靠椅上随意坐下,拿起那杯准备好的茶细品起来。
遮天荫蔽,绿意正浓,巨大的榕树枝繁叶茂,连一点阳光都透射不过,便是习习吹来的风,也被这片浓荫降低了温度。
手中捧上香茗,卿黎微闭上双眼慵懒地靠着,这样艳阳高照的时候,在如此一个清爽之地,听一听鸟叫虫鸣,闻一闻青草芳香,却是一种极为奇妙的体验。
过了半晌,手中的茶喝完了,卿黎睁开双眼,看见矮几上原先盛好的粥已经被吃完,卿黎也随之一笑。
凌瑞停下手中下落的棋子,看了片刻,突然抬眸问道:“会下棋吗?”
卿黎一怔,转而看向棋盘,白子黑子分庭抗礼,各占半壁江山,然而如今白子处在了劣势,无处可落,已然成了一局死棋。
摇了摇头,卿黎笑道:“我不太会。”围棋规则不难,但是变化万千,她虽然看得懂,但若是让她来下,那就是要闹笑话了!
凌瑞浅笑,手中摩挲着一粒白子,继续垂头看着棋盘。
琢磨了许久,直到卿黎也看得有些倦了,他才落下一子。
棋子接触棋盘发出一声清脆声响,将卿黎游离的神智拉了回来,她随意瞥过一眼,却是白子自寻死路,杀了己方一片。
轻轻挑眉,卿黎的嘴角倏地扬起一抹莫名其妙的弧度。
桌上的白子少了许多,但也因此打开了另一片天地,竟是凭的生出了许多空位,有更大的施展空间。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卿黎莞尔笑道。这一招破而后立,还真是极妙!
凌瑞也笑了,停下手中的棋局,眸光落向了一旁的一碟糕点之上,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咬了一口,不时还不忘称赞两句。
“最近王府的鸽子,有些多啊……”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也满意地瞥到卿黎瞬时僵硬的面容,心中顿时好笑。
那个小子,老老实实呆在城外也就算了,偏偏不安生!每日不下三封信地往府里写,拖信鸽带回来,以至于他现在总能频繁看到白鸽在天上乱飞。
从前都不见这个小子有多恋家,现在这副死样,无非就是为了某人而已!
卿黎嘴角抽了抽,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
她哪里知道凌逸辰会这么无聊啊!
早中晚各一封信,无非就是说一些他的日常而已,若是哪一天她没有回,第二日便有多三倍四倍的鸽子停在揽月阁前……
这件事本来就已经让思迩笑了许久了,谁知父王竟然也知道了……
卿黎掩嘴清咳一声,自动忽略他眼里略戏谑的光芒,含糊道:“他那也是担心父王的身体……”
事实上,凌逸辰确实是提到了这件事,不过她如今避重就轻,一来是避免尴尬,二来也是能让父王高兴高兴。
不得不说,他那些举动虽然幼稚好笑,不过到底还是让她觉得温馨,便是弄得她现在有些不自在,也就勉勉强强原谅他了吧!
注意到卿黎眼中的笑意,凌瑞笑而不语。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进展不错,那小子就快要熬到头了,只要……
凌瑞的目光倏地一凝,抬眸看了眼闲暇的卿黎,微微沉思。
辰儿的能力已经被忌惮了,而他如今这么在意这个丫头,也难保未来那人不会对她下手。
何况,黎儿的本领也在一点一滴泄露出去,他们两个现在的处境都有些尴尬。
辰儿多年来也已经习惯宫中尔虞我诈,要应付过去倒不是难事,只是卿黎这丫头……
凌瑞悄悄睨她一眼,很快便释然了。
这丫头虽是看着清雅无害与世无争,但是自保的手段却也足够,别人若是想要害她,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更何况,辰儿也绝不会允许那些牛鬼蛇神的手爪伸向她的。
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他这种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还管什么?
他又不是他,始终不曾看透这一点,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在步步算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