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廖凡，也不知道怀中所抱的究竟是个病人还是尸体。她就好像在仰泳，素面朝天，任阳光洒进双眼。

梅里雪山雪崩之后的阳光依旧晴朗，高海拔地域的空气稀薄，臭氧层对于紫外线的阻断作用远逊于平原地区，这里的天空蓝得很深很深，看上去蓝得有些怕人。

比平原上刺目得多的高原阳光洒在李敏的脸上，迫使她用力闭紧双眸。她的眼睫毛又黑又长，好像精致的刷子一样自然垂落，那些漂亮的睫毛正在轻轻发抖，李敏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劳资还没死！哭你妹啊！死胖妞！”一个恶作剧的促狭嗓音，十分艰涩地小声说道。廖凡这厮竟然在这时候醒转过来，又或者，刚才他一直就是在装死占便宜吃豆腐的意思？

换着平时，李敏要做的反应，就是赶紧把对方从自己的胸前掀开，然后大脚踹飞，再加以严辞喝骂。

可是此刻非同以往，她根本就不能够粗暴撵开这个讨厌的小家伙。其实不只是不能将他撵开，同时也是不忍，又或者李敏的潜意识真心不愿意撵开他，也舍不得将他撵到一边去玩。

李敏也只能继续纵容着廖凡有气无力趴在她的胸前，气息奄奄，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话。

“哇哈哈~！说你胖，你就喘！这句俗话你是听过的吧？我呼~！呼~！呼~！”

李敏一边喜极而泣，一边彻底放松了自己，大口大口地尽情呼吸着梅里雪山上的新鲜干净空气，剧烈的呼吸，伴随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激起来一片连绵起伏的温柔波涛，廖凡的小脑袋陷在其中，载浮载沉。

其实大家适才被埋在雪下，早就憋得不行。为了完美完成这次仰泳逃生的动作，李敏的体力透支的也很严重。她是一心都放在了廖凡的身上，压根儿忘记了自己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大口喘气。

廖凡说她胖，她便联想起了说你胖你就喘这回事儿，于是真的放肆自己去尽情喘息。

随后，李敏恍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觉得自个儿多多少少还是应该装个b摆个谱，于是佯怒嗔骂，柔声责怪道，“呸！我哪里胖了？”

事实上李敏一点也不胖。她那是地地道道的健壮和丰腴。

廖凡大概是一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把小脸蛋儿如此贴近在e+杯型的强大胸器上边。从那一片丰腴肥沃的妖娆之地来说，说她胖，倒也不算恶意诽谤。

李敏心里知道，廖凡气息奄奄的样子肯定不是装的。

在李敏这种革命军人家庭出身的高干子弟眼里看来，当好战友即将牺牲之前，按例就要讲遗言，交出最后一次党费什么的。

虽然李敏心里不愿意廖凡就这么带伤死去，可是，作为军人，理应冷静面对战友的死亡。倘若死了一个战友，全军就要抓狂的话，还打个屁的仗的啊，还不如赶紧回家种地。

所以李敏是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的。

廖凡最好别死！倘若他一定要死，那就让他好好地死，死得倍儿有尊严，也就对了！这才是军人应有的觉悟。

70－90年代二十五年以来英雄们的死法全都千篇一律，那就是交党费留遗言。

廖凡是个弃学不读的混世太保小混混，他哪配交党费啊！

那么，遗言呢？李敏料定廖凡的遗言一定会是照顾好林真什么的，这话她可就不爱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