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的意思已是明白,雷昕听后,羞红了脸,低着头,柔声道:“轩公子定会看不起我吧?”
轩啸又怎会看不起她,今后之事还多要仰仗于她,当下嘿然道:“小姐说的是哪里话,我一个外来之人,得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始终也该为你做些事情。”
雷昕目光飘乎,心中竟有些难过,忖道,难道我不美吗?这天下男子都一个德行,为何他却这般特别?雷昕啊,雷昕,人家显然对这美色毫无兴致,你何必再丢人现眼,叫别人看了笑话。
念及于此,媚态收敛,正色言来,“轩公子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这雷铎的记载不是我雷家不想记录,而是这些年他完全如一个透明人一般,若不刻意关注他,很容易便忽略了他的存在。”
雷昕叹了口气,言道:“当年,母亲还健在的时候,他便是第一个提出要壮大我雷家实力的人,扬言要收复失地。母亲却当他说的是玩笑话,便让他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这雷铎看来也是个有想法之人,轩啸心中想道,可这般有想法的人又怎会于雷家之中默默无闻呢?只闻雷昕苦笑一声言道:“自那日之后,雷铎便消失了,众人均以为母亲一席话伤了他自尊,便离开了雷霆郡。”
轩啸言道:“那这般说来,他现下根本就不在雷霆郡?”
雷昕将自行带来的酒水饮了一杯,言道:“他回来了,一年之后回来的,族中之人根本就不知道,那夜他身负重伤,被那人救下。他手里还紧紧攥住那张满是鲜血的图纸。母亲接过来看了以后,二话不说,便将他关了起来。”
轩啸一惊,那张图纸上到底画了些什么,会让雷昕之母将一个长老关起来。
雷昕言道:“待母亲出事之后,我便接掌家主之位,将母亲藏好的图纸翻出来看了一次,如果换作是我,当时也会将他关起来。”深吸一口,“那张图纸之上竟是雷霆郡另一半精锐族众的分布图,连带那一半的山山水水亦是标记得清楚。当年我还未出生,现下想来,当初他不但没因为母亲否决了他的想法而自暴自弃,反而独自一人潜入西边,为将来之事早作打算。”
轩啸惊道:“这等人才,为何要关起来,还不将他放了,图纸乃他亲制,他对当中细节必是十分熟悉,有了他,一统雷霆必然是事倍功半!”
雷昕哼然道:“母亲走后,关押他的命令便也随之作废,我接掌大位当日,便去密牢这中见他。岂料,我还没开口,他便让我回去,言,‘你母亲走了,我的心也死了,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了却余生吧!’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叫工匠,将那密牢四周给拆了,当年的密牢现下已变作一个小院。我只杀望他过得舒服一些,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那时,我才知道,他深爱着母亲,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轩啸此时方才想起,从来没听雷昕提及她父亲,问道:“雷小姐,雷家虽然均由女子做主,可这繁衍后代之事,总还需要个男人吧?”
雷昕白了轩啸一眼,嗔道:“你这家伙,生孩子便生孩子,到你嘴里却变得文谄谄的,你是不是想问我父亲是谁?”
轩啸莞尔一笑,不可置否。雷昕神色木然,两眼无神,叹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什么?”即便是轩啸如此稳重之人亦不禁失声惊唤,顿感失态,旋地一想,我不是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言道:“令堂难不成没予人说过他是谁吗?”
雷昕言道:“轩公子兴许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刚出生那几年,他一直陪着我跟母亲,只不过,我不知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四岁之后,他便每年来看看我,一家人难得在一起吃顿团圆饭。随着我年龄增长,我便越来越好奇,为何我会连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姓名也不知晓。我不问,他们也不说。就这样一过就是好多年。”
那凄楚、苦涩的神情,看在轩啸眼中,突然生出一丝怜悯,柔声问道:“那他现下在何处?”
雷昕双目泛起泪花,言道:“母亲走了,他也消失了,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随我这些年功力渐涨,对各大家族越来越熟悉,分析之后,便觉得他极有可能是李家中人。”
轩啸问道:“雷小姐何以会这般肯定?”
雷昕瞥了一眼轩啸,极是喜欢轩啸这好奇的模样,言道:“李家之人以木属灵气修行,这木灵又号长生气,有治愈百病的功效。还记得我先前说雷铎被那人所救吗?他便是我的父亲,一身修为极是惊人,身兼妙手回春的医术,可偏偏救不了母亲大人。我想他定是自责,所以才不敢回来见我。”
轩啸言道:“雷小姐方便将令堂的死因告诉我吗?”
雷昕平复一下自己伤感的心绪,言道:“此事,天下皆知,轩公子非我乾坤中人,不知晓些事也难怪。当年母亲的伤患便是在一场决斗中落下,而伤了母亲之人,便是木家流焰城主木炬!”
轩啸闻言,差些将自己舌头咬掉,叹道,这世间又怎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