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华若有所思,出神几息后,言道:“我亦是凭记忆随便点的小菜,让你见笑了。”
卫家覆灭之前,乃当地豪门,家世显赫。卫南华从出生之时便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像先前那样菜式于他来讲,确为小菜。
好景不长,卫南华十岁生辰那夜,贼人来袭,将卫家上下百十余口屠净,仅剩活口卫南华一人。
一夜之间,风云万变,族中生意尽数易主,卫南华孤苦无依,世间无情,无情将卫南抛弃。同样的十岁,卫南华与轩啸经历却是迥然。
不过点菜而已,却无端勾起痛心往事。卫南华呼吸紊乱,双拳捏得“咯、咯”作响。
轩啸突然问道:“师兄,你听说过紫徽宫吗?”
卫南华断念,回过神来,言道:“没听过,是哪家修行山门吗?”
轩啸正欲言语,人声传来,“敢问两位兄台,可是外地而来?”
轩啸头也不回,言道:“兄台当知打断别人谈话,极为不礼。”
说话之人绕至轩啸对面,于卫南华身侧,鞠了一礼,随后便拉开木凳坐了下来。
轩卫二人相对无言,苦笑不已,像这般自觉之人尚不多见。
观此人,高冠缚髻于头顶,脸形尖削,眉眼分明,面带桃花,如沐春风,看来是得意至极。
此人身着紫衣,跨膝而坐,左手撑膝,右手于桌面,食指不停摆弄那母子上硕大的玉扳指,笑对二人。
不徒轩卫言语,此人便言道:“在下杨稀伯,唐突冒犯,还请二位兄台见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纵然轩啸与卫南心中再是不满,面对这彬彬有礼之人,亦只能和颜悦色。
轩啸予人之感,更易结交,这席话虽是说于两人听,但他那目光却是一直盯着轩啸。
此时,小厮端上茶水,本来只有两只茶杯,见桌上多了一位,以为是同伴,便马上又添了一只。
轩啸将三只茶杯添满,不等壶落,男子已放于鼻下,轻嗅之,浅尝小口,接着一饮而下,叹道,“好一个嫩芽春,想不到如此平凡的酒楼还有此名茶!”
轩啸哭笑不得,斜瞟卫南华一眼,面色有些微怒,不消片刻便会逐客。
轩啸暗笑,这算是哪般的客人,比我二人来得随便。轩啸本打算由得师兄发火,转念一想,不就是搭腔,喝口茶。就算此人厚颜留下用膳,不过是添人添筷,亦无碍。
轩啸双手奉茶于卫南华面前,言道:“师兄,请用茶!”
卫南华暗道,这小子何时变得如此有礼?转念一想,原来是担心我按捺不住。师弟可是给足他面子,我若是再这般下去,倒显得小气,失了身份。
念及于此,一口饮尽,将那茶杯轻放于桌面。随那茶水下肚,卫南华面色变得好看许多。
卫南华言道:“杨兄一口便能尝出这嫩芽春之味,看来也是懂茶之人,失敬了!”
杨稀伯拱手道:“不敢当,在下是多年前有幸能尝得这嫩芽春,有如甘露,便难以忘怀,想来这酒楼老板定非常人啊。”
这一来一回,说得轩啸不禁愣神,心道,不就是茶吗?哪儿不能喝到。听他二人说得无比精贵,轩啸学样,尝了半口,也没喝出个好歹。
卫南华心知轩啸不懂茶之道,更不知这嫩芽春精贵在何处,便刻意言道:“嫩牙春,产于灵云盟壑岭之畔,与茶名不同,它熟于晚秋初冬之际,年产不过百十来斤,却要供整个天元大陆的好茶之人品鉴。但这并不足以让它金贵,此茶成熟只在一夜之间,采茶人无法准确估量它成熟时日,所以一入晚秋,他们便轮翻守夜。若是哪夜嫩芽长成,恰巧无人看守,不及采摘,次日天明之时,就失了嫩芽滋味,一文不值,只待来年。”
轩啸讶道:“它竟这般神奇?”
杨稀伯拍手言道:“正是如此!这茶又名春宵一刻,闻其名,便知它弥足珍贵。”
杨稀伯见卫南华不再说话,有意卖弄,言道:“此茶虽嫩,入口之时,味道却极其浓烈,比那佳酿差不了多少,二口浸喉,甘醇无比,余味绕舌,久散不去。除此之外,它尚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这大陆之上,境界越是高升者,越喜饮之。”
轩啸笑言,“杨兄果然有些门道!茶杯已空,闲话休提,我二人与杨兄素不相识。我想,你不会只是为品茶而来吧?”
轩啸言罢,将茶壶抱在怀中,饶有深意地看着杨稀伯。
那杨稀伯似不闻轩啸话语,双目中只有轩啸怀中的茶壶,若无旁人,只怕早已是嘴角垂涎,三尺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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