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开了,又落了。
对于梨容和朗昆来说,这是一个没有梨花的春天,他们一个被软禁在梁州,另一个在陈宅,过着幽禁般的生活。
清晨,若愚到房里给谢夫人请安。
“婶娘,我给您带了些天山雪莲和鹿茸回来,大夫说,多吃些对您的身体恢复有好处,我已经吩咐厨房了,每天炖一盅给您送来。”
若愚双手垂下,态度恭敬。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谢夫人问。
“昨天夜里,有些晚了,就没来打扰您。”若愚回答。
谢夫人点点头:“没好好休息,还起这么大早,辛苦了,”她指指身边的凳子,说:“坐过来吧。”
若愚轻轻地坐下。
“婶娘想问你一些事,可以吗?”谢夫人语气轻柔。
若愚点点头。
“你。”谢夫人轻声问:“你喜欢梨容吗?”
若愚一愣,微微有些脸红,他低声道:“喜欢。”
谢夫人微笑道:“是了,婶娘其实也看得出。”
又问:“你。愿意娶梨容吗?”
若愚又是一愣:“不是有婚书吗?”
谢夫人顿了顿,说:“婶娘只是想,如果你愿意,就早些办了,婶娘也好……”
婶娘在催办亲事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愚其实,还另有打算。梨容他是一定要娶的,但时间,可没有计划在这个时候。
他想了想,低声道:“叔父的孝期还没过呢。在孝期里办亲事,一是对叔父不尊重,二是一切从简,只怕委屈了梨容。是不是,等孝期过了?婶娘放心。若愚一定娶了梨容,好好待她。”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谢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放宽了心,说:“好,好,”忽一下。又黯然:“不知道,婶娘还能不能敖到那一天……”
“不会的,婶娘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若愚激动地说:“我会给婶娘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不论多贵……”
“婶娘知道你孝顺。每次回来都来请安,而且还大包小包的东西送过来,其实我,吃不了那么多,也用不了那么多……”说到动情处。谢夫人潸然泪下:“要是你叔父还在,看见你这么出息,又这么孝顺,该有多高兴啊——”
“婶娘你别难过了,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愚安慰了一阵,就出来了。
他想了想,向梨容的房间走来。
轻轻地推开门,梨容正在书桌前看书,他轻轻地咳了一声。
梨容偏过头来,看见是他,停了一下,依旧看书。
他只好走过来:“这半个多月,你还过得好么?”
每次回来,他必然要向她问起这句话的,假惺惺的,她根本不想搭理他。过得好不好,他预先已经问过小翠了。这个丫环,表面上是来照顾她的,其实就是来监视她的,平时也就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有在陈夫人和谢夫人面前,才做出一副服帖的假象。
不用多想,梨容也猜想得到,这是若愚的指派。除了对母亲的照顾无微不至以外,若愚对她,从进门那一天开始,就是明抬暗贬,表里照顾,实质刁难,她已经看透了他,并认定他已经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她巴不得他不来看她,可是,他怎么可能不来,他就是要来羞辱和报复她的。
见她不答话,若愚轻轻地抬手,把她的书抽走,阴测测地笑道:“你这么喜欢看书,如果一本书也不给你,这日子,你该怎么过?”
梨容不做声,望着别处。
“今天我去给婶娘请安了,”他无所事事地翻着书,说:“婶娘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尽早完婚……”他抬起眼,望着她。
梨容的身子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想嫁给我是吗?”若愚笑道:“可我,还是决定娶你了呢——”
梨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无语。
若愚被她的眼光一刺,浑身不自在,他不悦地喊道:“小翠!”
小翠应声进来了。
“这里有一些江浙的生丝,让小姐织成绸缎,织机马上就送过来,安在小姐房里,”他冷笑着望着梨容,说:“把这些书都收了去,小姐要织东西,没有时间看书的。”
“是。”小翠马上,将所有的书都搬出了屋子。
梨容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