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该死。”刘将军说:“不是臣不愿意,臣很愿意,问题是厚木那小子,他未必见得肯啊——”
“那谢小姐人品出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皇后抢白一句:“你是他爹,还制他不住?!”
皇上一刺,有些感同身受,不悦地望了皇后一眼。老子愿意,儿子不肯,那还不够戗,对这一点,皇上是相当有感触的。
刘将军还想辩解什么,皇上插话了:“这样吧,刘将军还是先回去征求一下厚木的意见,勉强也没意思,省得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皇上这么一说,刘将军正好寻了个台阶,说回家去问厚木的意思,就退下了。
皇后见没有结果,也告辞离开了正阳殿。
看着皇后离开,皇上的脸色阴沉下来。
她还没有死心,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
朗昆呢,也是如此不识时务。
外贬,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能有多大的造化,说到底还得看朗昆自己。
皇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借朗昆为何隐士说话一事生气,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内里。还是为了逼迫他答应和媛贞的婚事。让朗昆体味一下,没有了皇帝的庇护,还能有怎样风光的生活,这是一次警告。如果朗昆聪明。该见好就收。违逆朕,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而朕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朗昆好么?这个儿子,怎么就不能体味父亲的心意呢?
皇上默默地合上眼睛,往后仰头,靠上椅背。
梨容说过,易嫁朗昆,或许正是媛贞的心意,那么刘将军那里。应该没有什么障碍,可是,这个刘将军,既然已经知道女儿的心意,而且还进了宫。为什么不主动来跟朕讲呢?
皇上的嘴角滑过一丝浅笑。
哼,刘将军,老奸巨滑。即便是媛贞易嫁正中他下怀,他也不会轻易表露出来,更不会主动来朕这里请命。个中原由,无非是想告诉朕,从前雪儿的事让他受了委屈。现在媛贞的事又让他受委屈,朕当好自为之,既然理亏,就当好好补偿他。自从雪儿的事后,刘镜荻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副倨傲的样子。反倒是自己,很多时候,都还得顾忌他三分。但是,这么多年来,除了手握重兵。他在其他方面,还是小心谨慎的,并无任何话柄。
而且,战乱不断,国家又无任何良将,相比之下,刘将军,还是举足轻重的帅才。因此,皇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皇上沉思着。皇后的提议,固然是要点朗泽的死穴,对自己来说,却也不算什么坏主意。梨容若嫁了厚木,至少朗昆也该死心了,而且,只要刘将军能见梨容一面,要逼迫厚木娶梨容,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毕竟,刘将军对雪儿的心结,经年不消,皇上正好借了梨容,跟他一个顺水人情。
我夺你一个雪儿,还你一个梨容。至于你儿子愿不愿意,“雪儿”能否顺利回归,那就取决于你了。
皇上悠然一笑,这其中的玄机,皇后,当然也想得到,可能,她已经行动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坐着看好戏。
入夜,谢大人正在书房看书,梨容敲门进来了。
“有事么?”谢大人问。
梨容靠近,看了父亲一眼,低头在纸上提笔写下:请爹爹为朗昆求情。
谢大人望着墨迹未干的纸张,有些愣神,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女儿的心意,她若还有别的办法,断然是不会来求自己的,她迈进书房,写下这一行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谢大人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皇上还在盛怒之中,此时不宜多事啊。”
梨容咬咬唇,再写:所为何事遭贬?
“欲阻圣上再服丹药。”谢大人回答。
梨容静静地望着地面,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谢大人想了想,低声道:“你放心,找到合适的时机,爹爹会为他求情的。”
梨容轻轻地笑笑,有些凄然。
谢大人默默地望着女儿远去的身影,浮起一脸的担忧。
一大早,集粹宫。
“哥,你可问了厚木?”皇后直截了当地问。
“问了,不同意。”刘将军一屁股坐下,回答也干脆。
皇后顿了顿,忽然说:“你先见见谢小姐吧。”
“那有什么必要?!”刘将军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厚木那个脾气,刀架在脖子上都没用的。我就是看中了,又有什么用?前天,我劝了一天,昨夜,她娘和媛贞又劝了一宿,他只是不肯。”
“谢小姐可不是一般的人品样貌呢……”皇后张嘴欲夸梨容,却一下被刘将军打断:“知道,知道,慧玲可喜欢那孩子了,媛贞跟她一起去送过亲,提起谢小姐可赞不绝口的,我就是没见过她,也知道错不了,可,厚木不同意啊——”
“他同不同意暂且放一边,你先看看谢小姐,”皇后忽然态度强硬起来:“我已经叫了谢小姐来为我弹琴,这会就该到了,你去帐后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