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才,她要悬梁……”宫女结结巴巴地说。
“不要管她,”稚娟默然道:“你跟她说,就说我说的,她要再闹,我一直到走,都不会再去看她。”
宫女应了,匆匆离去。
朗昆担心地看了稚娟一眼,劝道:“她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毕竟,她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这样逼她,她怎么受得了?”
“不是我想这样,”稚娟放下碗,心事重重地说:“她愈是这样,我愈不放心,节哀或许还能得到父皇的怜惜,但这样闹久了,非但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引起父皇的反感,我走以后,她也没有依靠了,失去父皇的宠爱,她还怎么过下去?”
“我会替你照顾她的。”朗昆低声道。
“你?”稚娟苦笑一下,说:“还是先当上太子再说这句话吧。”
朗昆顿时哑然。
“六哥,三天后我就走了,没事你多来陪陪我。”稚娟抬眼,望朗昆一眼。
朗昆明白她的意思,看看梨容,点点头。
“你怎么不动筷子呢?”稚娟猛地发现,梨容的碗筷还没有动。
梨容摇摇头。
“梨容。”朗昆叫。
“我吃不下。”梨容忽一下站起来,折身入屋。
朗昆也默默地放下筷子,他哪里有什么胃口。
稚娟却不看他们,也不管他们,只埋了头,啃哧啃哧死劲的吃。
“别吃了!”朗昆忽然大吼一声,惊得稚娟一愣,她停下来,盯着桌上的菜,只那么一下,又开始快速地吃起来。
“哐当!”一声,朗昆一把将稚娟的碗打落在地上,他终于火了:“你做出这副样子干什么?!谁让你挺身而出,送上门去的?你事先跟谁商量了?你就那么聪明,也不想想有多少人为你担着心!”
稚娟呆呆地坐着,忽然,一滴泪落下来,再一滴泪落下来……
梨容红着眼睛从里间出来,拖住朗昆:“少说两句吧,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她是自找的!”朗昆仍旧气愤难平。
稚娟不说话,低头流泪。
梨容也不说话,站着陪泪。
朗昆反倒平静了,一屁股坐下来,端起碗就吃!
“皇上驾到——”
仿佛一惊雷,三人还未反应过来,皇上的龙椅已经被公公抬起了门。
稚娟连忙擦擦眼睛,说:“父皇,您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怎么亲自来了?”
“朕不来看你,你又不去看朕,”皇上有些伤感地说:“在床上躺久了,出来透透气,顺便来看看你,过几天……”
“我每天都会去给父皇请安的。”稚娟乖巧地说。
皇上默默地盯住她的脸,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皇上默然片刻,说:“罢了,多陪陪你母妃罢,朕呆会就准备去看她。”
他略一侧头,忽然看见梨容,梨容看着皇上,微微一笑。
“谢大人的女儿,叫梨容吧,”皇上温和地招招手:“过来。”
梨容走近,施礼。
皇上笑笑,说:“也不知你们怎么就这么投缘,稚娟呀,一开口就是要求把你接进宫来陪她,也好,也好,说说体己话,”他和善地说道:“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稚娟要是答应不了的,就来禀告朕好,朕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说这话时,他瞟一眼朗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朗昆,”皇上叫道:“别光顾着陪稚娟,正事也要记着办。”
朗昆一怔,想起要采办送去蒙古的财物,也是当务之急。他应声道:“我马上就去办。”
皇上点点头,拍拍椅把,示意公公们起行,朗昆、稚娟和梨容都俯下身去躬送皇上,这当口,梨容忽然觉得有一股目光,直辣辣地刺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皇上!
梨容惶然间,抬起头,果不其然,正好迎上皇上的目光。皇上望着梨容,一直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不回避,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梨容也毫不畏惧地望着皇上,她努力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要看她,他想要表达什么,但似乎,他有话要跟她说,又似乎,什么内容都没有。
从龙椅抬起到转背,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在皇上侧身别过的一瞬间,他忽然微微一笑,留给了梨容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梨容忽然有种很强烈的感觉,皇上,是有话要说,对她说,而且,是关于朗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