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厚木大声地重复一次,砸巴着嘴,反复还意犹未尽。
若愚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禁不住有些忿忿不平起来,就你?!你算什么东西?!有叔叔在那里,你休想这样好的事!梨容,本该是我的妻子!哼,等我明年春闱高中,你看我如何把梨容娶进门!
可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娶了她又如何?象梨容这么势力的小姐,根本不会真心对自己,早先就巧言令色,什么嘴脸都看尽了。他恨恨地想着,我将来要是出人头地了,定然要好好羞辱她一番,娶她不娶,还要看本少爷高兴不高兴!
正想着,忽然被面前的笑脸吓了一跳!
原来是厚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涎着脸道:“若愚兄,呵呵,小弟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若愚白了他一眼,说:“请讲。”
“把令妹许配给我如何?”厚木用胳膊肘顶了顶若愚,无比讨好地说:“我绝不会嫌弃她是哑巴,定然会好好对她。”
若愚脸色一变,断然道:“不行!”
厚木没想到被拒绝得这样干脆,一时半会还抹不开面子,讪笑几声,尴尬地说:“不行么?为什么不行?要不你说说条件,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
“什么都好说,这件事不行。”若愚放缓了口气,但意思并没有变。
“咱俩是好兄弟不是?!”厚木不依不饶。
若愚无心跟他纠缠,便搪塞道:“不是我不讲交情,而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长兄如父啊。”厚木不信。
若愚想了想,要是不找个一劳永逸的借口,厚木是会纠缠不休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说:“我妹妹,其实并不是我的亲妹妹,而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厚木呆住了,冲口而出:“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好说,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家里是有这个说法,但一直没有正式礼聘。你要我怎么说?!”若愚撒着谎,心里象小鹿般乱跳,脸也悄然红了。
厚木默然了,忽然,他又凑过来:“你是不是,不想娶一个哑巴,不如,让给我吧——”
“你家里会同意么?”若愚狡黠地一笑:“堂堂刘大将军三公子,娶个哑巴?!”
厚木一时语塞,然后说:“我要怎样,我娘没得话说。”
“哎呀,你说了也不算数。以后再说吧,”若愚拿起书本,驱逐厚木:“去!去!去!你就让我安安心心看书吧!”
厚木撇撇嘴,不作声了。在若愚身边傻坐半天,又是一头扑在床上,大叫一声,蒙上脑袋。
我得先去和老太太说,探探她的口气,她是奈何不了我的。哑巴,哑巴也无所谓,正好省了日后罗嗦。到时候真金白银,任若愚去选,他既然这样上进,那就叫爹爹弄个好差事给他,那样,应该可成了,呵呵——
厚木莫名地乐了起来,仿佛,已经娇娘在怀。
谁叫我,竟然会鬼使神差地爱上她呢——
“陈若愚,家里有人找!”坪里传来看门大爷的喊声。
若愚想了想,起身出门。
厚木跟在后面,踮脚探头去望,巴巴地想着,会是他的那个貌美如仙的妹妹吗?
若愚微微地侧了侧头,他何尝不知道厚木的心思,可是,他知道,来的,绝不是梨容尽管,他暗地里,也曾一次又一次地盼望着,出现在那暗红色门里的倩影,会是一抹淡绿的清丽。他的脚步会因此而更加的缓,缓得更加的招摇,更加的得意。他所有做出来的持重,都是要向所有的人宣告,看!这是我陈若愚未婚的妻子,美丽、端庄,而且贤惠、温柔。
可是,这似乎只是梦里的情景,从那一次被羞辱之后,梨容再也没有来过了。
依她清傲的脾气,看不惯了太学的学生,便连同他也一块贬值了?还是日渐逼近的春闱,让她势利的本性显露,没有既得的利益,她怎肯屈就?!抑或是,她根本就忙着在贵公子堆里徜徉,早就把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很后悔,常常在夜里,想起来心痛。那一次,同学取笑于她,他应该象个男人一样挺身而出,至少,不让她觉得他的猥琐。可他,却藏身而窃笑,行径实在令人不耻。那一次,交庄相遇,她的话语,柔媚温软,他却被一根簪子刺中眼睛。姑娘么,年轻,谁不爱漂亮的首饰,他当时,为何就不能理解?
他知道,自己是喜欢梨容,在乎她的,可是,他却总也克制不了自己,见到她,就要伤她,伤了她,他又懊恼得要死。
一路悻悻然,不觉已到了大门边,抬眼一看,依旧是水红小碎花的裙子,那笑容可掬的一张脸,虽然可亲,却不是相思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