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一愣,慌忙应到:“奴才在,该死!该死!”
“你有些不对头啊——”朗昆沉声问:“你刚才,一个人在嘀咕些什么呢?”
赵公公抬头看了看朗昆,欲言又止,面有难色。
“恩——”朗昆威严地低哼了一声,既然是有关梨容的,我就一定要知道。
赵公公踌躇了一番,他是皇上的贴身的亲信,自然知道皇上心中的所想,对皇上最喜欢的这个儿子,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左右看看,确信再没有别人,便凑到朗昆面前,小声而神秘地说:“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见皇**里的好儿带了一位小姐过来,说是去为皇后娘娘弹琴的,一问,才知是谢端定大人家的小姐……”
皇后召梨容去弹琴?!朗昆马上意识到,皇后找梨容,绝不是为了听她弹琴那么简单!
朗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对赵公公,他却淡淡地说:“皇后召谢小姐去弹琴,那不是挺正常的吗?你怎么要弄得这样悬兮兮的?大惊小怪。”
“哎呀,殿下有所不知。”赵公公更加神秘地说:“您可知道,那谢家小姐,奴才刚一见她,真是从未有过的震惊啊……”
朗昆忍不住呵呵一笑,逗趣道:“是她长得太漂亮,还是太吓人?”
“漂亮,漂亮!”赵公公说:“漂亮固然是让人震惊,不过,更让奴才震惊的,是她,实在是长得太像,太像……”
赵公公咬文嚼字地一顿一顿,说着,手指点点,却忽然象想起了什么,愣是说不下去了。
“像谁?”朗昆精矍的眼光刺过来。赵公公一下就象矮了半截,他低垂下头,用蚊子般细细地说:“像,您的生母。”
朗昆蓦地呆住!
“你,确信没有看错?”良久,朗昆才问。
“绝对不会看错,殿下,奴才十岁进宫,二十多年了,就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对您生母的了解一点都不比皇上少,那谢小姐,真的是太像了,不论是容貌,还是身形,不论是气质,还是韵味,还有那看人时候的眼神,回头的侧影,都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天啊,像极了,像极了,只是,那谢小姐,略微显得冷傲清高了点,而您母亲,相对温婉和忧郁一些啊……”
母亲的模样,渐渐地清晰,他在梦里寻找了那么多年,一朝印证,原来就是梨容这样的模样。在赵公公的叙述里,朗昆渐渐湿润了眼眶,他将眼光,越过皇城,投向湛蓝的天际——
娘!是你把梨容送到我身边来的吗?
娘,是你刻意安排的么,让梨容来代替你,陪伴我,安抚我这颗孤寂的心——
梨容在宫女的引领下进了集粹宫,被引到一软塌跟前。
好儿跪下,梨容也赶紧跪下:“民女谢梨容,见过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后斜眼望了一眼幔帐后,阿云和朗泽正探头出来看,她真切地看到,儿子的脸上,写满了柔情密意,那眼里,除了这个地上跪着的谢小姐,已经别无他物了。
皇后“恩”了一声,既是清清嗓子,也是提醒帐后的朗泽。阿云听见皇后润嗓,赶紧地,一拉朗泽,隐身到帐后。
皇后坐正了身子,注视着面前这个淡绿襟裙的女子,除了声音好听一点,她好象也没什么特别啊,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可惜,只孤零零地插了一根簪子,显得寒碜了些。衣裳嘛,不新不旧,来见我皇后,难道就没有更客气的装扮了么?都说谢大人清廉,女儿竟连件象样的裙子都没有,真是窝囊。
皇后默然地摇摇头,心想,这谢小姐,想必也是因为屈就贯了,一心指望攀上泽儿,改变自己的命运,尽享荣华富贵罢。既虚伪,又功利,她怎么会以为,抓牢了泽儿,我就得乖乖就范呢?太小瞧我皇后了!
一丝冷笑,悄然划过皇后的嘴角,她沉声道:“抬起头来——”
我要看看,你是用什么样的狐媚本事,迷倒我泽儿的?!
梨容缓缓地抬起头来——
皇后静静地注视着她——
一张纯净白皙的面庞,一双深亮的眼睛,平静地望过来——
皇后一震,禁不住浑身颤抖!
幔帐后,阿云瞪圆了双眼,不由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呼之欲出的尖叫!
朗泽不知发生了何事,他莫名地望望母亲,又其妙地看看云姨。他实在搞不懂,到底是那里出了状况,竟让她们出现这样一副震惊而不知所措的神情。但他的心,却由此跌落,他隐隐地感觉到,这次,母亲,是不会再站在他这边了,而原因,竟然是因为梨容的容貌。
皇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苏坤雪,你回来了,我日夜担心,你还是回来了!
从前你是来抢夺我的丈夫,现在,你又回来抢夺我的儿子!
你这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女人!我恨你!我恨你!
帐后阿云面如死灰。
雪儿,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干什么?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东西?
雪儿,你不该回来,真的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