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眼眶微湿,忍不住哽咽:“我其实觉得,阿袤大概已经不在了。”
一只手从车中伸出,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腕,再一用力,她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进车中,跌落在重华怀里。
她惊慌失措,心跳失控,却觉得更加委屈绝望,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只是扑簌簌地往下掉,想忍都忍不住。
从昨天到今天,她在人前强作镇定,不过是不想让东岭人看到她的脆弱,从而更加猖狂;实际上夜里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就是梦见阿爹阿娘和阿袤。
她丝毫没有觉得疲倦,也只是靠一口气撑着,只是到了此刻,却突然间撑不住了。
重华并没有安慰她,也没有更多的举动,只是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钟唯唯终于忍住了眼泪,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重华紧紧扣住不松手。
她便不出声,安静的一动不动。
许久,她听见重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确信,阿袤还活着,他活着的价值远高于死了的价值。阿唯,你若输了,他才是真的没有价值了,你若赢了,他便能活着回来。我保证。”
钟唯唯没有出声,睁大眼睛看着车厢的角落。
今夜的月光很好,微风吹动之时,把车帘吹得轻轻飘起,有几缕月光投影进来,将车里照得朦朦胧胧。
角落里放着一只食盒,里头透着肉香,有烤麻雀的香味,也有黄家秘制猪头肉的香味。食盒上方插着一束漂亮的徘徊花,香味更是悠长浓烈。
钟唯唯的心不受控制地紧缩了一下,眼泪再次狂飙而出。
重华温暖干燥的手触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低声道:“阿唯,你能做到的,为何不肯相信我能做到呢?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
钟唯唯想要拒绝,却开不了口。
这样的月色,这样温柔的重华,还有远方生死未卜的钟袤,以及即将到来的恶战。
这所有的事情掺杂在一起,混合着车内奇怪的香气,让她再次泪如泉涌。
“你总想着是为了我好,总想着是要成全我,却从不曾想过,我真正要的是什么。若我的宠爱会杀死你,我自会隐藏我的爱意,但若我能保护你,你为何不信我?
你死都不怕,你还怕这些吗?我一个堂堂男子汉,需要你这样不计生死地保护我,支持我?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重华声音清冷,一字一顿:“钟唯唯,你有两条路可选。你听好了。”
钟唯唯坐起身来,低着头把眼泪擦干:“哪两条路?”
“第一,立刻滚回九君去。我的事不要你管,郦国兴衰,我能否坐稳龙椅,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成全!”
“第二,立刻跟我回宫。不管是生是死,是磨难还是痛苦,我们一起面对,如此,你才有帮我的资格。”
重华傲慢地抬着下颌,语气也十分冷硬欠揍:“听清楚没有?你以为随便来个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他想来帮我,我便要接受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钟唯唯迟疑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便大声道:“来人,去把钟唯唯的东西和人全部打包,连夜送她出城!谁敢留她,杀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