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是大雁河渡口,粮食、盐等物资便从大雁河源源不断地运往京城,再把茶叶、丝绸等物运往北方。
按照护国大长公主的安排,钟唯唯等人原本应该在这里换乘船只,然后顺流而下,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
但是他们走的太慢,顺利通过关卡并不代表他们能顺利逃脱。
在他们到来之前,昌连已经戒严,大雁河渡口被封锁,除了有朝廷批文的重要物资之外,所有船只许进不许出。
何蓑衣借口要走陆路,带着钟唯唯等人离开了商队,住进了一间民居。
用他的话来说,毕竟商队的人是护国大长公主的人,兴许会知道点儿什么,多一个人知道他们,就多一分风险。
经过长途跋涉,钟唯唯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了,她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长时间的昏睡。
只在喝药和吃饭、或者是内急的时候,才会醒来。
有时候她会梦见小时候的事,有时候也会梦见宫里的事,更多时候是梦见重华。
梦见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昭仁宫的大殿里,低着头批奏折,批着批着就会走神。
梦见他独自一人,在夜里,孤零零地走在黑幽幽的清心殿里。
一步一躅踯,不停地走,走很久之后停下来,在清心殿那张大床上一直坐到天亮。
梦见他高高坐于朝堂之上,冷漠地注视着下面吵成一团浆糊的大臣们。
明明很热闹,到处都是人,她却觉得他独自一人。
每次梦见重华,钟唯唯都会惊醒过来,然后觉得心口说不出的疼。
她就会失眠,又累又困又不舒服,却睡不着,就会很暴躁。
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别人,她把钟袤叫来,听他背诵茶经和茶道之术。
再一字一句地剖析给他听,书里写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蓑衣总是默默坐在一旁,含着笑,静听她二人说话。
偶尔递过一碗热汤,都是清淡补身又爽口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好合适。
钟唯唯喝了这些汤之后,总会觉得要舒服很多,她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思来想去,只能认为,大长公主那个大夫开的药还不错。
何蓑衣严格地监督着她的作息,只要她和钟袤说上半个时辰的话,他就会干涉,让钟袤离开,叫她休息。
钟唯唯本来想说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困,但是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只是一会儿工夫,就歪在枕头上睡得天昏地暗。
小棠和钟袤很担忧,何蓑衣小心地把碗收起,平静地道:“没什么,汤里有安神的药,她需要静养,不然兴许会死在半道上。”
小棠想哭,又不敢在屋里哭,只能借着去洗碗,躲在厨房里偷哭。
钟袤也很难过,却知道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他开始和何蓑衣探讨怎么离开昌连:“总不能一直在昌连住下去,这里离京城太近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追过来了。”
何蓑衣看着窗外的秋阳,低声道:“不要急,再过几天咱们就可以离开了。封锁昌连和大雁河渡口,只是暂时的,不出三天,必然解封,不然民怨沸腾,大臣们也是不会饶过他的。”
重华有至高无上的皇权,他却有足够的耐心和自由,以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