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吏对一名吃着驴肉的官吏道:“这位就是来保楚大江的举人。”
那官吏听了抬起头,笑着道:“嘿,举人老爷了不得,黄爷我有礼了。”
说着这官吏虚行一礼,也不起身。
一旁兵丁咬牙切齿地道:“解元郎。污蔑我们漕粮成色不行,并将楚大人关进站笼的罪魁祸就是此人。”
林延潮点点头,示意这兵丁退下,对那官吏道:“我们交了保钱,就能带人走吗?”
那自称黄爷的官吏点点头道:“那是自然。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那先将人从站笼里放下,带到这来。”林延潮谈条件道。
自称黄爷的官吏冷笑一声道:“在这里我就是规矩,你一个举人,没资格和我讲规矩。”
林延潮道:“我现在虽一介举人,但你说春闱后,我万一中了,配不配与你谈规矩?”
自称黄爷的官吏冷笑道:“鲤鱼跃龙门,九成头撞龙门上,你就是那一成?”
“你大可以拭目以待。”
这官吏道:“这位老爷真张狂,看来就算将来当了官,也需官场上好好磨练,磨练。不过到时候自有人教你规矩,我就不啰嗦了,算了,看在你座师和业师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带人来。”
他伸手一挥,当下仓场的场丁将楚大江和几名运兵从站笼上放下,抬过来时几人都满身是伤。楚大江见了林延潮当下满脸惭愧道:“又拖累你了。”
林延潮安抚道:“没事就好。”
“银票呢?”
林延潮随手将三百两银票放下,带着楚大江就走。
那称黄爷的官吏,拿起银票对着林延潮的背影道:“举人算个屁,老子一年在仓里吃食,比外面十个七品官的拿得还多,举人有什么好稀罕?”
林延潮听见,斥了一句道:“硕鼠!”
陈应龙,翁正春等人当下道:“算了,花钱消灾,此事也只能如此了。”
当下众人回到客栈,请跌打医生给楚大江治伤。
不说被拿前被打了一顿,就说站几日站笼,命几乎就去了半条。
林延潮对楚大江道:“楚兄,你好好养伤!此事我会替你讨个公道。”
楚大江摇头道:“林解元,莫要为我楚某这条贱命操心,你还是中了进士,将来作了大官,再替我等申冤啊!”
林延潮摇了摇头道:“不行,报仇不隔夜,此恨不除,这口气我咽不下。国家就是因有这般的蛀虫在,故而才日益消沉,这一路从南至北,这贪官污吏数不胜数,我要让天下贪官污吏知道,我们读书人就算不做官,但手中之笔一样能够杀人!”
说完一贯不饮酒的林延潮,去一旁取了一壶酒来,当下喝着干净。
一壶烈酒下肚后,林延潮只觉得全身沸腾,五脏六腑仿佛有股火在烧。
当下他脱帽除衣,虽是有几分醉意,但却目光炯然。林延潮当下来到桌案旁,将椅子推开一旁,直接铺纸磨墨,于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三字‘漕弊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