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贼至临清?”崇祯的两眼都红了,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怎么睡好觉,甚至说几乎没有睡觉。
局面一天一天的恶化下去,想象中的和记大军并没有过来,但他觉大明王朝已经是摇摇欲坠,几乎已经在亡国边缘。
而据蓟镇,宣府,大同,榆林各镇的快马急奏,和记的兵锋已经在明显的前推,各镇都觉大股的和记骑兵在迫近边墙和各堡。
宣府一带已经有好多处墩堡军台受到小规模的攻击,和记似乎也是在试探,并没有当真强攻,但就算如此,也是足够叫各镇紧张了。
关键是宣镇和大同镇两镇损失惨重,一万多练了一年多的精兵损失干净,这个损失可不是容易弥补回来,崇祯调朱大典任大同巡抚,另外一个干练的巡抚任宣府巡抚,同时拨付了更多的钱粮给黄得功和周遇吉这两个武将,另外充实保定蓟镇,期待在和记大举进攻之前能够把九边防御更充实一些。
但和记明显不会再给大明更多的时间了,各镇还在混乱着,宣大的实力严重削减了,要知道卢象升和洪承畴带的不止是自己的精兵,还有总兵正兵营和各营抽调的选锋,都是最精锐敢战的汉子。
这样的精锐败在一群临时集结的矿工手里,消息陆续传扬开来之后,宣大的军心士气也早就跨了。
可以说,要是没有边墙,重炮,这仗已经根本不必再打。
崇祯两眼血红,夜不能寐,九边的压力已经叫他喘不过气来,更要命的,不怎么放在心上的粮价已经快把他击跨了。
皇帝深恨曹化淳的东厂和锦衣卫,在粮价节节攀升的时候未能及时把真实的情况反馈上来。
到文官大举上奏,言明京师和北方各处的惨状时,已经是积重难返。
而现在还不得处理厂卫的时候,还得靠他们每天把新的情况汇报上来,然后结合文官奏报,以防再被此辈欺骗。
由于压力太大,崇祯今天很早的时候就到皇极殿给祖先上香,他并不后悔,和记这些举措都是说明在这些年来展的太厉害,深伏于大明肌体之内,渐成大害。由于怀着这种心思,在路过父皇神像前,崇祯还驻留一下,略微观看片刻,但路过天启兄长的画像和神主时,崇祯只瞪眼看了一下,心想:“大明天下就是你弄坏的,不知道你见到列祖列宗时,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在皇极殿内,崇祯不肯吃饭,急坏了周后和很多太监,众人聚集在殿门的房间里,都是长吁短叹。
很多人在暗暗流泪,他们都是信王潜邸的宦官,进宫才几个月,才刚了很少的钱财,并没有积聚深厚的家底。
现在的这模样,大明真的是亡国在即,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展到如今这步田地?
几个月前,虽然有东虏与和记两大威胁,最少大明内部一片祥和,对外也并没有太多困难,东虏困守辽西,两次惨败证明打不通辽西防守,不足为惧了。
而和记张瀚自愿回新平堡,朝廷明里暗里上了多道枷锁,又以大义相困,张瀚只能坐在新平堡当犯人,没有办法回到草原,等于是把蛟龙困在浅水里。
在中枢有魏忠贤当家,也是越来越娴熟老练,最少中枢的财政收入年年增加,地方上也一片安静。
结果好了,新君上位,先是撵走和杀了魏忠贤等人,朝堂中枢大乱。
然后逼反张瀚,北方几千里地方面临和记威胁,朝廷这点岁入根本不够全面防御,处处漏风。
对内,和记商行消失,整个北方的物价飞涨,百姓出行不便,商家无法经营买卖,当然都是怨气从生。
然后就是流贼出陕,直入中原腹地,现在又杀到山东。
到现在粮价飞涨,到处都是在饿死人,山东,河南有十几万的流贼,河北各处也是到处都有百姓揭竿造反,烽火处处,已经是标准的末世景像,几乎人人都觉得大明要完蛋了。
如果是经过多年的变化,大家心理上也能接受,可是,可是这才几个月啊……
皇帝吃不下饭,这帮奴才就更吃不下了,堵心堵的太难受了。
等崇祯接到最新的消息时,不仅皇帝两眼红,连报信的太监们也都急红了眼。
“皇爷,”王德化也顾不得装傻了,尖着嗓子道:“须得赶紧派官兵进剿,漕运断了可就不得了啊,现在京师人心河北人心都是靠漕船提着哪。”
漕运就是大明的主动脉,一年几百万石的粮食,大量的物资,民间的粮食贸易,都是仰赖漕运,依靠京杭大运河。
大明只有这一条大血管,就是沿运河的漕运,人员往来,物资往来,南北交流,都是依赖运河。
大明没有大量的陆运机动力量,道路太差,官道破旧毁损,无人养护,也没有大量的官用的四轮大车。
这个时代,荷兰等西欧国家因为国力的强盛,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小国可能就有几万辆四轮大车,用条件较好的道路和大量的四轮大车,完全能够实行几百里乃至上千里范围的快速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