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这些,那焉忽然很想出城会龟兹国,他想跟自己的堂叔好好谈一谈人生和理想。
人生可以有很多理想,高尚的,龌龊的,可是,这些理想里最好把“攻打西州”这一项删去,那焉越来越觉,西州不是西域诸国能惹得起的,先不说大唐的反应,仅是西州城里那位少年郎就不是能轻易招惹的角色。
想法归想法,可那焉还是不敢迈出西州城一步,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城里,他很清楚,李素对他的监视一直没断过,他更清楚如今他与李素朋友相称,勾肩搭背兄弟长兄弟短的,关系好得仿佛连钱都可以不分彼此的共用,当然,主要是用他的……可是一旦那焉流露出想离开西州的想法,他敢肯定,李素第一反应就是对他动刀子,而且是毫不犹豫的那种。
友谊,太脆弱了啊……
那焉现在有种苦涩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果真交了一个狐朋狗友,花了这么多钱给他盖房子,结果仍是肉包子打狗,毋庸置疑,他就是那只皮薄肉厚的大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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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焉的震惊还没结束,没过几天,李素又有了大动作。
不知他怎生说服了刺史曹余,然后西州刺史府出了一道政令,政令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西州城方圆百里内所辖的六个县乡,包括交河县,蒲昌县,柳中县等,所居的唐人百姓迁移一半入西州城,而西州城中的突厥,龟兹和高昌等国百姓,则尽数划归城西居住。
这个动静闹得很大,引来无数官员和百姓的不满,西州所辖六县的县令顿时急了,不约而同来到城外骑营驻地求见李素,请求李素收回成命,而李素却不为所动,先对县令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解释迁移唐人百姓入城居住的必要性。
县令们当然听不进去,迁移辖下百姓,无异于挖他们的墙角,先不说百姓们多少负担着每年辖内的赋税,就单说百姓少了一半,对辖下会产生多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双方争执许久,而李素呢,本来就不是什么太有耐心的人,吵着吵着,终于不耐烦了,悍然下令将六位县令棍棒驱逐出营,于是,骑营校场上尘土飞扬,哀嚎阵阵,六位县令捂头抚腚,在骑营将士的棍棒飞舞下抱头鼠窜,一直撵出骑营辕门外,六位县令又惊又怒,想指着骑营辕门交代几句诸如“你给我等着”之类的场面话,算是挽回一下丢得不能再丢的面子。然而转念一想,骑营里面这位可是真敢杀朝廷官员的狠角色,万一场面话没交代完,里面便忽然冲出五百刀斧手把他们剁了……
六位县令站在辕门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希望对方先开口放狠话,结果这年头谁都不傻,沉默半天,谁不肯当那个敢为人先的花样作死第一人,尴尬的僵持过后,大家终于失望,暗恨同僚无节操的同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声不吭地骑上骆驼悻悻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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