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胸前的铜钱剑如得令一般,“咻”地一声冲着严老鬼飞过去。严老鬼两眼猛地一睁,没待我爸回过神的那零点几秒钟已经瞬移至房间的另一个角落。严老鬼伸出左手一指我爸身旁的桌子,那桌子上的酒瓶酒杯“嘣,嘣,嘣”全碎掉了,那些碎玻璃片就凭空地离开了桌面悬在空中,蓄势待发。很明显,老鬼在操纵着这些玻璃片。它手猛地朝我爸一挥,那玻璃片很听话地冲着我爸猛射过去。跟脱膛的子弹也没什么两样了。
说是迟那是快,我爸在完全没有反应时间的情况下就那么侧扑开了去。这时,铜钱剑已经追着严老鬼去了。严老鬼大骂:“你妈勒个逼!”
这时的严老鬼完全顾不上我爸了,上过一次当的铜钱剑就像有了灵性一样,不管老鬼飞得再快,都紧跟在它身后狂追。我爸一得空,双手再次结印,大喊:“妖魔无遁形,伏魔网成群。”铜钱剑身猛地一震,速度倍增,离严老鬼不到半米的时候,突然变成一张金色大网,“哗”地将严老鬼网住,越收越紧。不管严老鬼怎么挣扎,始终无法挣开。它那虚化的灵体还不断“滋,滋”地冒着烟。
我爸的汗水像是在体内憋了多时一样,短短十几秒钟湿掉了他的衣服,连内裤都打湿了。这玄术太耗体力,如果不是平时身体炼得壮实,可能这十几秒都撑不过。
地上网子里的严老鬼还在拼命地挣扎,口中谩骂。我爸全当没听见,蹲在它旁边轻描淡写地说道:“严叔,再问你一次,安心地让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然后语气忽地转冷:“还是我让你永不超生?”
严老鬼乖乖地闭上了嘴,怨毒地看着我爸。这个时候,俏寡妇推开了房门,缓缓地走了进来,在严老鬼的身旁跪了下来,淡淡地说:“老严啊,还有什么想不通?你难道真能守着我,拿黄瓜玩一辈子,连胎都不投了?”
到我爸除了功法厉害了些外,其实也就是个小屁孩。这一席话听得他莫名其妙地。反正严老鬼也被网给网住了是跑不掉的。想了想还是该给他们一人一鬼点时间。于是就走出了房间。
我爸说他走出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小了个便,憋了半天了。他知道,光凭他的话是无法劝服严老鬼的。但是寡妇不一样,严老鬼是真的爱她,不然不可能在她身边守候如此长的时间,而且怨气还这么地深。如果不是他《伏魔诀》略有小成,根本收拾不了严老鬼。
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爸听房里没了动静。于是就进了房间,寡妇就那么侧躺在地上,旁边的严老鬼一语不发,将头窝在双膝上,好像还在抽泣。
我爸心想,坏了,连忙过去将寡妇翻过来一看,她的右手握着的一把小刀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腹中,鲜血流了一地。一摸鼻息,早就气绝。
严老鬼抬起了头,哀伤替代了起先的狰狞,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小侄儿,放开我吧,到我离开的时候了。”
此时的严老鬼再无开始的恶毒,我爸手一指它身上的网喝到,收。那网“咻”地张了开去,然后合拢又变成了原先的铜钱剑飞回我爸的手中。
严老鬼飘然起身,它在哭,只不过永远不会有眼泪。它冲我爸挥了挥手,强挤了一丝笑容,慢慢消失在了原地。我爸叹了口气,摸了摸布包里那三竹桶黑狗血喃喃道:“可惜了三叔家的小黑狗啊!”
折腾了一晚上,回了家后才发现过了十二点,我爸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天,那天是一九七六年,九月八日。过了十二点,就算是九月九日。
寡妇死了,她男人死了后,她本也是孤苦一人,没有亲人的她却有乡里乡亲为她料理了后事,帮她最后梳洗打扮,换了衣服。来了许多好心人为她守夜。
清晨,另一噩耗传来,中国的一位伟人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活在了我们的心中。虽然活在了心中,可是全国人民一样沉浸在了悲伤的海洋里,痛不欲生。
我爸说他们村里最难过的要数我爷爷,哭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哭。硬是三天三夜没吃过一口东西。三天一过挺不住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接着就下地干活,好像这一切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七日后,乡亲们给寡妇下了葬。那天夜里,我爸跟全村人都做了同一个梦,他严叔两口子手牵着手跟全付的人告别,满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