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芒似光而非光,投入天空仿佛遇到镜子一样反射,琉璃绚烂覆射千米,范围不算大,仅将渡口诸人囊括其内。丝丝缕缕可见条纹的光辉下,每个人的眼中、神念识海内,都看到无数个影子,无数个自己的影子。
星空斗转,大地仿如不在,身体摇椅晃,头晕目眩,意乱而神迷。
各人感受或有不同,相同的是无法捕捉到浮魔的身影,魔灵战舰上的那一幕再现,人人不知身在何处,如何谈得上攻击?
十条电蟒穿梭,带着浮魔独有的绿色与腥气,瞬间扎穿十一人的额头。有两名修士贴背而站,生生被刺成连体葫芦。
烟气缭绕,脚趾所化的电蟒一出即收,弹吐跳跃间扑向下个目标,展开第二轮攻势;众人震惊尚未清醒的那个短暂瞬间,十一名元婴阵亡,神魂皆灭。
就是这个时候,老者撕裂般的狂吼声发出,强行震开星光阻涉,传入每个人的耳鼓。
“沙!”
至少七名修士做出反应,各自翻手拿出一枚竹筒,倒出一筒细沙。
遍地风沙起,漫天沙尘,彩色的沙。
黑沙成雾,黄沙化云,血沙聚煞,紫沙凝鬼,还有白沙、绿沙、青沙,各具其效,各自逞威连接成片,化作一片茫茫沙海。
沙海中,十条电蟒光芒大放,伴随阵阵青烟渺渺,非是其威能暴增所导致,而是因为承受了无数次攻击。每一颗每一粒,每一股每一片彩沙均可发出攻势。均可化解一份雷霆电力。沙海的威力不仅限于此,一颗颗沙粒仿佛带有神魂。将笼罩其内的裂沙修士神识连接成网,生生撞开星辉干扰,重新拥有视觉。
看得到才能攻得到,否则的话,围攻的人就只能施展范围神通,岂非自相残杀。
沙海成型,更多修士随之醒悟过来,更多彩沙被取出。灌入这片纯由狂沙构成的世界。老者的心情稍稍安定下来,双掌挥舞倾泻出两条沙之狂龙,大声咆哮。
“反背苍穹!”
沙型再变,一座座沙丘凭空出现,聚集成塔、成山、成城,甚至成河!狂沙世界蔓延千米、千里,乃至整个星空。遮蔽苍天;一条条披沙沐纱的人影自各个角落里钻出,齐齐扑向那条巨大无边、因而格外醒目的身影。
星芒不是幻而如环,裂沙修士便以真幻破之,人在其中,只会觉得自己身处一片彩沙世界,生不出半点多余的念头;反之裂沙修士则凭借天生的能力自由穿梭分辨。如鱼得水。
这一战打到现在,除那些已被击杀的修士外,双方斗的不是力,而是利,地利!
“我有一问。请神使做答。”
战斗来得突然,老者至今都想不通神使为什么与自己作对。假如对方是因为不明底细才如此,裂沙一族的损失尚可接受。假如神使存心与自己过不去,说不得,他要好好考虑一下之后的策略,做些调整。
自认局势已在掌控,老者有心露底,同时探探神使的底。没有与浮魔正面交过手,不知道它还有什么招数,眼下还不是决战的时候,老者不想亲身犯险。
一面挥手攻击,老者怒吼道:“老夫受命圣君,倾全族之力前来迎接神使;神使既有我族之人在身边,理当明了我等苦心,为何甘与凶残魔物为伍,屠戮圣君座下!”
战事激烈,老者寥寥数语解清因果,放缓声音说道:“若是误会,还望神使即刻回头,不要再为魔物所误;若是魔物施展邪法,亦请神使明告老夫,酌情救治为好。”
很有意思的一番话,听得围攻诸人齐声赞叹,神使一声叹息。
“老人家,你的戏好假,不光前面演得假,现在演得更假。”
叮当的表情谈不上愉快,既不为局势担忧,也没有看破虚假的得意张狂,只有失望,只有无聊。
“危局不言善恶,杀了吧。”
“四条路,走哪边?”
半个月时间,泗水河南岸变得清净,搜索的队伍十去其八,余下也都没精打采应付差事,自然拦不住十三郎登岸。
信息收集一点都不难,不知怎么的,浮魔踪迹突然变得人尽皆知,连其登岸过程都翔实无比;如今四条道路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任凭各方选择。自然而然的,在将钟寒寒留下并与黄花女等人作别后,十三郎需要决定追击方向,以便快速赶上浮魔与叮当的步伐。
天狼圣女如此安置,是十三郎与冷玉商议的结果;三女穿越青狼界,钟寒寒居功至伟,然进入蛮荒后,她的作用将明显降低,几可忽略不计;况且她没有义务再陪十三郎冒险,理当觅路回归。
报偿其恩不难办,这一路作战,十三郎没怎么出力却赚得盆满钵满,随便拿出几样足以弥补。天狼女也不矫情,她明白自己实力有限,对如今的寻亲队伍来说可有可无,遂爽快答应下来。只是看其意思,似乎并不着急返回魔域,而是与黄花女一道在泗水河玩“海盗”游戏,于战斗中磨练自己。
值得一提的是,五行舟也被留了下来,十三郎已明白它应该是某种水生妖物,且正处在某种他不甚明了的修炼过程之中,遂在体内融入一滴精血为引后,任其在泗水河生长。
简短告别仪式后,在黄花女的咒骂声、殇的哭泣声、天狼女的叮嘱声中,在船上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十三郎携一家老小与美帅踏上蛮荒大地,开始新征途。
美帅“请示”方向,十三郎很无奈,微讽说道:“明知道四条路都假,何必装傻。”
“不耻下问!”美帅理直气壮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