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他的法力补充完毕,精神也回复如初。
一日后,他的状态达到巅峰。
两日后……
又若了一日……
他依然在静坐。神态宁静祥和。没有一丝不耐的情绪。
直到第七天,他又听到那个声音。
“上来。”
声音很平静,甚至透出几分淡漠,连之前所蕴含的那一丝赞赏也完全隐去。
听到那道声音,十三郎缓缓睁开双眼,徐徐站起身。
他没有刻意这样做,就像以前在落灵城为人开光时做的那样,自然、流畅,且随意。
他将胖胖收入兽环,脸上还带有一丝微笑。转身走向石阶,踏上石阶。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没有负重,没有混乱,没有幻觉。也没有五行灵压。
什么都没有。
……
……
十三郎走在台阶上,无思无欲,不喜不悲。
石阶几位于须弥最高处,被风吹得异常整洁干净,两侧已无侧壁,如同一座悬空斜靠在天上的桥。
没有什么高阔幽远,只有单调。
无景致,无凶险,无煞气,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短短百余级台阶。仿佛被拉得无限长,眼前只有一层一层的石头,干净不染一丝尘埃的石头。
单调的地方,往往最容易生出念想。
比如说,想想这里怎么形成,通往何处?再比如,上面究竟有些什么,下面究竟藏着怎样的陷阱,一旦爆发出来,又会是怎么样?
很难不去想这些事。换成谁都不能。
十三郎却做到了。
要做到无思,需要毅力,需要勇气,更需要绝对的信任,还有信心。
他具备这些条件。所以做得到。
他只要静下来,只需静下来。天堑自成坦途。
无思如禅,不动如山,诸神退避,万邪不侵。
……
……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何况区区百余级台阶。
十三郎走过石阶,踏上山顶,看到了眼前。
“好孩子!”
一声惊喜的呼唤自脑海中响起,十三郎骤然醒转。
之前的状态,好了说叫无思,若往坏了想,其实就像梦游。
在这种地方梦游,需大勇气。
……
……
一座庞大的祭坛,祭坛上一只庞大的利爪,利爪上三根粗大的锁链,还有五根粗大的铁钉。
利爪长达十余丈,每一根趾爪都长达丈余,被一根铁钉牢牢钉在祭坛。在它的腿骨末端,一根尤其粗大、几如铁棍的钉子插入地下,散发着冥冥之光。
看到那根利爪的时候,十三郎脑海中剧烈轰鸣,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着,用尽力气才勉强没有当场跪倒。
之所以能如此,除了自身性情使然,还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半蹲半坐,又好似跪地的人。
一个长发飘飘,肌肤赛雪,眉目如画透着骄傲不甘的……女人。
女子全身紫衣,半侧着身子,保持着那种别扭让人觉得难受的姿势。她的一只手按在利爪上,另一只手撑着地面;看其姿态,仿佛是要拿出某件东西,但因过于仓促,没能完成动作。
她的容颜憔悴,眉眼颜色依然鲜活,略显有些粗的眉朝一边扬起,好似一把斜飞的刀。其双唇紧抿,唇色略透出淡紫,为那张疲惫的脸孔增添几分娇艳,却不显得妖异。
女子身形应算高挑,然而在那只无比狰狞庞大的利爪前,她就像初生的羔羊般无助;她的位置正对着利爪那根后趾,长达数尺的爪尖环绕在身前,仿佛一把随时会将她拦腰两段的铡刀。
她的双眼紧闭,尽力抬着头,青丝自头的一侧垂落,发梢于地面飘动,时而掠上利爪上的如精钢般的鳞片,如同抚摸。
因为有了这个,整副画面的残暴气息为之大减,反带上一股柔和且带有诡异之美。
……
……
十三郎站在远处,静静地望着这副画面,望着画面中的女子,利爪释放的威压渐渐被无视,铁钉锁链所蕴含的残虐被忽略,他的眼里心中只余下那个身影,那个看似匍匐实则挺倔无双的眉。
他默默地看,默默地等,默默咬牙默默流泪,没有轻举妄动。
“不要紧,过来吧。”
一声轻柔的呼唤自脑海中响起,十三郎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抬手胡乱擦了把脸,将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皱褶抚平,以最稳的脚步最恭敬的姿态走过去,屈膝跪到在女子身前。
“老师,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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