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百官尽入殿内,待礼官听闻钟声响起,于是便以太监独有的尖嗓门朗声喊道:“上朝。”
随之而来的便是众臣行礼,太子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候皇帝与皇后来到朝堂之上。
仪仗、翅屏、宫女、太监、雅乐配合默契,在同一时间内从屏风后方面缓缓走出来,一切就像是拍电影般经过多次的走位跟配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朝堂之上该有的礼制。
众臣按照官品大小手持不同勿板,李弘则是空空两手自然下垂,跟着众臣一同向皇帝与皇后行礼,因为今日基本上乃是元日前最后一个朝会,加上此次朝会以庆典为主、兼以听政、议事为辅,所以皇后的出现,并没有让众臣觉得逾越礼制。
何况,在陛下跟太子征战辽东时,再有太子征安西时,陛下龙体欠安时,皇后已经多次主持朝政,因此,今日皇后的出现,对于朝堂之上的臣子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了。
与大朝会不同的是,今日的朝会更像是一个工作报告会,中书令上奏地方各奏章,尚书令总结整个大唐一年的情况,总之,今日以工作庆典为主,听政议事为辅。
从而便少了元日该有的黄门侍郎奏祥瑞吉兆,户部尚书奏各州贡献之物,礼部尚书奏各番邦、外国的进贡之物。
条风开献节,灰律动初阳。百蛮奉遐赆,万国朝未央。虽无舜禹迹,幸欣天地康。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赫奕俨冠尽,纷纶盛服章。羽旄飞驰道,钟鼓震岩廊。组练辉霞色,霜戟耀朝光。晨宵怀至理,终愧抚遐荒。
裴炎以先帝李世民的《正日临朝》为开端,经过接近半个时辰、铿锵有力的表述,把大唐一年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请尚书令陈词言训……。”礼官的声音再次在宣政殿大殿内响起。
李弘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今日的太子殿下,与往日里朝堂之上的行为有着很大的区别,每一个人包括李治、武媚,都感受到了李弘的不同以往。
今日的他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日里无两样,但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沉静,让人看不透的光芒,让人无法看透那如深渊的眼睛中,到底掩藏了什么秘密。
“启禀父皇、母后,众朝臣,儿臣因与父皇亲征辽东,半年间未在朝堂之上,因此,今日尚书省则有左仆射催元综汇总。”李弘面色平静,看着一脸好奇的李治。
而武媚则是如同刚才坐在椅子上的李弘一样,耷拉着眼帘平静如坐定老僧般,不言不语。
“准。”李治暗暗的瞪了李弘一眼。
李弘无任何表示的继续坐回椅子上,催元综缓缓从群臣中走出来,向李治、武媚、李弘三人行礼后,而后开始了简短的尚书省总章奏折。
随着催元综的奏章进入尾声,裴炎把眼神望向了房先忠,但房先忠在察觉的情况下,竟然忽视了裴炎的眼神问询。
今日一切平静的反常,接下来,怕是就是太子难的时候了吧。
但从始自终,李弘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随着催元综的奏章表述完,随着礼官尖亮的嗓音再起,群臣之中,房先忠第一个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请罪。”
“请罪?中书令裴炎、左仆射在向朕陈述大唐一年的兴盛、安泰,而你却要以工部尚书之名请罪?”李治好奇的扫视了一眼朝堂,没想到竟然是房先忠主动认罪了。
“回陛下,臣自知罪责难逃,但实则臣乃是迫于无奈,陛下命臣元日之后立刻开工重建吴王府,但如今臣掌管的工部,却无法拿出银子重建吴王府,还请陛下治罪。”房先忠望了一眼李弘,见李弘依然是毫无反应,只好低头等候陛下责问。
“那银子呢?”李治也不生气,随意的扫视了一眼李弘,然后便再次看向房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