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申柔,她们都来了?
我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门外,一片明晃晃的阳光,我在心里笑了一下——他们果然,还是来了。
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嫔妃在这宫里要遭遇到什么,我过去从来没有想过,可从失去这个孩子的那一刻起,我也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只要裴元灏一天不放过我,这一切我就躲不开,也躲不掉。
吴嬷嬷叹了口气,走过来轻轻的扶着我靠坐在床头,又把柔软的枕头放在背后,让我靠得更舒服了一些。
等做完这一切,就闻到一阵香风袭来。
常晴,背后跟着申柔,还有其他宫里的那些妃嫔们全都走了进来,这个并不算太宽敞的屋子里顿时挤满了人,倒有些春光明媚的感觉,浓烈的脂粉香气顿时把整个屋子都熏透了。
陆淑仪一进屋,先就捂住了鼻子,皱眉道:“唔,好大一股药味。”
“就是,难闻死了。”
我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门口的那一群女人,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的照在白雪上,映得屋子里也是亮堂堂的,却也掩盖不住她们身上的珠光宝气,过年的时间,每个人都恨不得把所有的珠宝都戴在头上穿在身上,争宠斗艳,也华丽得刺眼。
水秀已经上前去请安叩拜,然后轻轻的说道:“皇后娘娘,各位娘娘,才人就在里面休息。”
之前太医说我不能见风,屋子的中央垂了一道纱帘,这个时候这道纱帘被撩了起来,常晴慢慢的走进了内室。
因为是过年,她的衣着还很隆重,金灿灿的衣裳配上头顶沉重的头饰,让人觉得有些不敢仰视的感觉,可人却还是淡淡的,那张清丽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既不难过,也不高兴,仿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祗,淡淡的什么都没有。
她慢慢走到床边,看了看我苍白的脸:“岳才人,你好些了吗?”
我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见我沉默着不开口,陆淑仪他们立刻恼怒起来,指着我道:“岳才人,你这是干什么?皇后娘娘亲自来看你,你不说起来请安,皇后问你话你也不回答,你要造反啊!”
“就是,太没规矩了!”
“……”
我依旧沉默着,吴嬷嬷他们急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才人她自从——自从那件事之后,身子一直很不好,精神也不好,请皇后娘娘饶恕才人失礼。”
常晴叹了口气,说道:“本宫都知道,不会怪罪的。”
“谢娘娘。”
吴嬷嬷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慢慢的站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柔媚的声音又接着响起——
“皇后娘娘真的是宅心仁厚,可有的人却未必知道进退,否则,也不会有这回事了。”
这个声音像是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里,让我原本已经麻木的身体都开始抽搐着疼,我一抬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最刺目的女人。
那天在清音阁,一身雪白的她宛若仙子,但今天却是一身明红色的长袍,越衬得她肌肤如雪,眉目如画,娇媚得好像春天的花园里最艳丽的牡丹,头上的金步摇不停的晃动着,被阳光照耀着出一闪一闪的金光,刺人眼。
我平静的脸上微微的有了一丝裂痕。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颤抖,站在她身后的陆淑仪立刻说道:“贵妃娘娘说的是,怀着身孕的人还这么急着邀圣宠,也难怪这个孩子会……”
常晴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胡说些什么!”
陆淑仪一听,急忙低下头去:“臣妾失言了。”
常晴说道:“本宫是让你们一同来看望岳才人,不是让你们来胡说的。”
“是。”
周围的嫔妃见她变了脸,都急忙起身应了,可是刚刚才一坐下,申柔却又淡淡的笑道:“要臣妾说,陆淑仪是心直口快,可有的话还是听得的。”
常晴微蹙眉尖,看了看她,申柔轻轻一笑,说道:“要说小年夜那晚,皇上原本是要去皇后娘娘的景仁宫的,不过是留了残步过来看看,谁知岳才人就把皇上留下了。也不知道是皇上太心疼岳才人了,还是岳才人太不知道进退了。如今孩子没了,皇后娘娘怜悯没有怪罪,可也不该由着她这样下去,可怎么给六宫的姐妹做表率呢。”
水秀他们站在床边,看了看那些嫔妃,又转头看了看我苍白的脸,急得都要哭了。
申柔继续说道:“许才人怀孕比她还早些,就知进退明事理,否则皇上这些天每天都去看许才人,怎么就没听见她的孩子出什么事呢?”
这时,朱婉仪朝四周看了看,问道:“咦,说起来,怎么许才人没有来啊?”
水秀急忙说道:“许才人刚刚已经来看了我们家才人,说了一会儿话,看见才人有些累了,所以就先会去了。没有和皇后娘娘还有各位娘娘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