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三房是司礼监批对内阁奏章的地方,握有实权的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们都在此办公,堂外有锦衣亲军把守,胡义不能擅自进去,只好请了一个正出来的小太监替自己通传。那小太监见胡义一个孩子,并未为难他,答应了一声便替他进去通传。
等了没多久,就见一身红袍的王继来急步走来,许是心急,差点摔了一跤,好在身边的小太监拉住了他。稍稍站定,便又快步向门外走来,未近跟前,就大声叫道:“我儿何在!”
虽然短短四个字,但王继来叫得是那么自然,又是那么动情,胡义听了心中一暖,上前两步当头跪下:“孩儿见过干爹!”
“在干爹面前,何须如此多礼。来,让干爹好好看看,我儿在里面可曾吃苦?”
王继来一把拉起胡义,俯身看着他,一张大手在胡义的脸上轻轻抚mo,满目慈祥,真如老父许久未见儿子般深情流露。
“瘦了不少,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胡义心中动容,鼻子一酸:“孩儿谢干爹关心,有干爹带话,镇抚司的人倒不曾让孩儿吃苦。”
王继来微微点头:“是了,林铭那小子欠我个人情,我托他照顾于你,想必他也不敢阴奉阳违。对了,刚才怀恩公公回来后,把你的事与我说了,说皇上与贵妃娘娘对你喜欢得很呐,你在昭德殿中一连对了阁老与万学士几个绝对,真真一个小神童!怀恩公公说时,干爹听得不知有多高兴。”
胡义道:“孩儿只是一时侥幸,真考较起来,孩儿万万比不上阁老和万学士的,皇上与贵妃娘娘只是见孩儿一时机智,这才对孩儿赞不绝口,神童之称,孩儿是绝不敢当的。”
王继来听了胡义的话,点了点头,“哈哈”一笑:“我儿可不知道,干爹现在这面子可是大大的有光啊。先前跟监里那些公公说你聪明,他们都不怎么信,这下好了,有皇上和贵妃娘娘的金口玉言,他们就是不信也得信了。你没瞅那几个现在看干爹的眼神满是羡煞,对干爹能有你这个小神童做儿眼红得很呢。”
见王继来如此开心,胡义心中也高兴:“能给干爹长脸,孩儿也觉得高兴。”顿了一下又道:“有一事还须告诉干爹,孩儿蒙皇上和贵妃看重,现出任司设监掌印太监一职,刚才去邓公公那边已经报备了。”
“我儿升了司设监掌印太监?!”
见王继来吃惊,胡义当下将事情过程与他说了一遍,听得王继来是大为感慨,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看来我这干儿将来成就必不在我之下…
想到他小小年纪便要任一监领,不由要叮嘱几句:“你现在也是一监领了,日后做事须要小心,你年纪尚小,监中必有人不服于你,若是有扎手的,告于干爹便是,干爹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替我儿拔些剌还是不成问题的。”
自己人小却出任掌印太监,司设监必有不满之辈,胡义本就有些担心,听王继来这么一说,立刻放下心来。他是司礼秉笔太监,在宫中地位非同一般,他既这般说,自是有把握替胡义解决司设监中不满之人。
当下恭手作辑:“谢干爹!”
王继来见他这样,不由脸色一沉:“你我父子,谈什么谢不谢的,你这般客套,难道心中对干爹并不亲近?”
胡义忙道:“孩儿不敢!孩儿心中对干爹亲近的很,只是干爹如此帮我,孩儿却无以报答,惭愧得很!”
王继来凝视胡义半响,方道:“干爹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咱爷俩都是净身之人,这世上便算断了六根,也无什么亲人可言。许是老天有眼,能让我在有生之年认了你做干儿,干爹只盼你在宫中平平安安的,也不图些什么报答,日后孝敬什么的,干爹也不缺那些身外之物。干爹这般做,只因为干爹喜欢我儿,其他的,干爹从未想过,也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