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皂隶刘可第为杨河牵着马,则一路吆喝:“让开让开,都给杨相公让道。”
杨河看着周边,看着桥下的沂水,这是邳州境的重要河流,从山東沂州流经邳州北,然后一分为二,一绕城北,从西南流入黄河,一绕城东,经城南亦注于黄河,谓之小沂水。
水上有桥,所谓圯桥,就是当年张良遇黄石公处。
当然,那时黄河没有夺淮,小沂水注入的却是泗水。
而且到了后魏,绕邳州城东的小沂水已经消失,圯桥湮废。
过了衠良桥,就进入邳州城南的关厢,沿着官道两边都是大小房屋,颇有当地特色,较富的“一条脊”,中为堂屋,两边分别为卧室、厨房。
更富的“一条龙”,前为堂屋,后为厨房、天井、卧室。
大富的三合头、四合头,还有些几落几进的大院落,这是富豪人家。
除了这类瓦房,还有很多的草房甚至苇屋,还有更简易的茅草棚子。
由此可看出当地的贫富差距。
街巷也很狭窄,非常多的“一人巷”,宽不足一米。
路面都是泥土路,眼下冬日还好,到了春夏雨水多的时候……
到处是垃圾,很多地面坑坑洼洼,总之规划得很不好,那些茅草棚子更是见缝插针。
而到了这关厢处,各色人等也多起来,鱼龙混杂,更颇多的流民难民,牵儿带女,鹑衣百结,缩在墙角处只是颤抖。
看各色的行人来来往往,喧闹声不绝,种种人烟景象,还是看得一行人兴致勃勃,胡就业兴奋的道:“这州城就是热闹,不象新安庄,鸟不拉屎的地方,标致的小娘子都看不到几个。”
曾有遇道:“哪能比,这是城里,我们那是乡下。”
杨河摇头,这两个兵油子,进入这类场所就感觉如鱼得水,然比起这边,他更喜欢新安庄,有一种秩序与宁静,这里一看就类似那种贫民区,良民在这边不好生存。
韩大侠瞪了二人一眼,显然不满他们诋毁新安庄。
张松涛脸上也是不赞同的神情,此处蝇营狗苟众多,他还是喜欢新安庄。
他们一行人策马往前走去,与先前一样,路上行人纷纷让开,杨河一行压迫力太大了,便是街道一些青皮光棍样子的人,看到杨河等人,也知趣的不敢上来骚扰。
这些人最有眼力,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一看杨河样子,不是显贵,就是新近降临的豪强,这种人沾上了,怕被打死了,也是白白被打死。
何况,他们还看到胖皂隶刘可第为杨河牵马,更需敬而远之。
一些认识的人只是招呼:“哟,是刘爷。”
“刘爷,什么时候一起喝酒,辐辏街那边俺请。”
“刘爷,马上相公是谁?”
刘可第傲慢的牵着马,爱理不理的样子,只是殷勤的为杨河介绍。
他们一路过去,很快转入迎恩街,此街直通大河渡,屋舍更密集,来往的行人商贾更多,不时可看到车队与背扛苦力。
这边路况好一些,出现了青石板道路,这边建筑也更多,有演武场,有税课局,有僧正司,有道正司,还有养济院。
下邳驿也在城南这边,又有乡约所,总铺,漏泽园几处,用来安葬无主尸骨。
邳州城南算是邳州治的精华地带,因为这边靠着黄河,几乎大多数的商货都是从大河渡与泗水渡运入城中。
不过熙熙攘攘中,可以看到一些房屋店铺被烧毁的迹象,却是流寇李青山造的孽。
李青山兴起后,活动广泛,沿运河北至临清,南到扬州沙河店都有抄劫,也曾放火烧过邳州城南关厢。
现在李青山等人聚在梁山,还一直劫持漕运,每有粮船到达梁山附近,索米后才能放行,每艘以石计。
商船也一样,以所携商货轻重,什物取三,然后放箭放行,无敢越者。
依靠漕运,他才能养活他麾下那么多人马,但也犯了众怒,被剿灭只在眼前。
杨河等人行去,离南门半里处有风云雷雨山川坛,关厢仓,还有马神庙,刘纲祠诸庙宇,那刘纲祠前有皂树,树高十丈,相传乃刘纲升仙之所在。
站在这边,也可以看到邳州城那宏伟的城池,高二丈九尺,周五里二十步,初有城门三。
北曰“镇北”,西曰“通沂”,南曰“望淮”,不过正德七年,知州周尚化又修筑西北、东南二隅,建三座城门楼,南曰“皇华”,东南曰“永康”,西北曰“金胜”。
刘六南犯时,周尚化据城勒兵防御,州人赖以保全,为之立生祠。
看着这宏伟的城池,来来往往的人流,杨河心中感慨,历史上的几十年后,约在清康熙七年,鲁南大地震,地震又导致河决,邳州城遂沉于水,这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消失于世。
后世这城不复存在,然眼前的城池身影又如此的鲜活。
这就是真正的明朝时邳州城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