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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郑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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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是热的时候,郑朗批着公文,虽有四儿与环儿在后面用团扇扇着风,汗水还是湿透了衣服。

郑朗索xìng将衣襟敞开,捋起袖子,这样凉快一些。

崔娴说道:“官人这样才好,有魏晋风范。”

“什么魏晋风范,若全部那些清淡雅士那样,国家就完了。”

崔娴只是笑。

郑朗丢下手中笔,说:“你们全部在此,难道晚上又要……”

“官人不是喜欢?”

“偶尔为之,那是喜欢,纵然山珍海味,天天吃,你会不会喜欢?”

“哪里有蔬菜……”崔娴指了指院墙另一边,另一边正住着吴家四口人。

江杏儿用团扇捂嘴偷乐。

“真要那样,你这里又不愉快了,”郑朗用手在她xiōng口上抹了一下,再度惊奇道:“你没有系xiōng围?”

“苹儿要吃nǎi。”

“大了,要断nǎi。”

“妾还有nǎi水,让她吃吧,不然让某一人偷吃?”

杏儿与四儿、环儿再次偷乐。

“若这样,我家更难有子。”

“为何?”崔娴最紧张的便是这一句,所以让郑朗纳妾,甚至大chuáng同眠,正是想要孩子。无后为大,郑家无子,她是正妻,也有罪孽。

“一斤蔗糖化水,是化十杯水甜还是化一杯水甜,”郑朗道,但天天与几个如huā似yù的妻妾呆在一起,想努力控yù,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多次出巡,也等于是控yù,回来后同房依然无子,也少了说服力。不知道是哪里出了máo病,难道郑家的遗传基因,就是天生少子的?

崔娴眼睛转动,郑朗摇头:“你啊,不要多想,能得到是缘份,不能得到也是缘份,有苹儿也是一样。”

但提起这件事,崔娴看得更重,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问:“朝廷钦差什么时候到?”

“快了。”

“我担心那个韩琦。”崔娴有些戚戚的说,这个韩琦鼎鼎大名,连几个宰相都让他掰倒下去,丈夫是为了国家,但这一次做了许多逾制的事,害怕韩琦揪丈夫的小辫子。

“王拱辰你不担心?”

“这人颇有谦让之风,为什么要担心?”

是指诚信状元。

王拱辰中了状元,三甲上殿谢恩,其他两甲先后伏下,王拱辰不伏,说考题正好是不久前我做过的,选上状元是侥幸,如果默不作声当上状元,我就成了一个不诚实的人,从小到大我没有说过谎话,不能因为状元失去节cào,请陛下将状元判给他人。当然不可能判给他人的,反而更得赵祯赏识。

郑朗哑然失笑,点头,道:“好一个诚信状元。”

“难道不是?”

“是不是,以后你便知道了,”郑朗道,到王拱辰发力的时候,自己大约也返回京城。但又说道:“不过这一次朝廷所选的几个人选倒很合适。”

“韩……”

“不要担心韩琦,也不要被他一道道进谏mí惹了眼睛。他与范仲淹不是一路人,真要是范仲淹来了,我反而担心。”

“也是。”

“为什么啊?”四儿不解,丈夫很敬重范仲淹的。

“刚易折,范仲淹太刚,这件事牵扯太多,又揭开了真相,范仲淹来了后,事情会越闹越大。但也不能是夏竦,他为了人缘,能过于委屈求全。韩琦不同,他掌控时机能力,天下无几人能及之。王拱辰心眼多,杨安国用法宽平。就连两个转运使也远比江张二人称职,马家家族庞大,也能起到弹压作用。”

“奴明白了,他们到来,能将事态控制。”环儿道。

“是啊。”

“朝廷早该这么做了,叶清臣与张夏在两浙时多好哪,”江杏儿道。

“但是张夏生病,无奈之。况且一个人好坏,又岂能从外表看得出的?就是能看得出,人也在不断改变中,有的人担任官吏,会犯一些错误,可能渐渐改正,从一个不好的官僚变成一个好官,但有的官员一开始素有清名,后来却变差了。”

“范讽。”

“中的,杏儿,正好,给你看一看。”郑朗从一叠公文中chōu出一封信,是那个郑体字写给石介的,信上用郑朗语气请求石介提释二人到杭州问案。

“咦,字不是官人写的吗?”

“再看一看。”

江杏儿盯了好久,喃喃道:“又不象。”

“哪里不象?”

“涩。”

“是涩,它能算我的字,但不是我写的,这是坊间流传出去的临摹本,用临摹本再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临摹,所以枯涩,可是乍一看还象是我书写的。临摹的人又是方家,平时字写得好,这才临摹得唯妙唯肖。”

“是象,但再看还有区别。”

“除了涩之外,还有什么区别?”

“妩媚。”

“又中的,今天晚上我只与你一人休息,”崔娴翻了一个俏媚的白眼,没有当真,郑朗继续说道:“所以我断定这个人平时多学二王体,虽是用临摹本临摹了我的字,因为自己写字颇多,仔细看还能看到二王的妩媚之意,但是你对字颇有研究,又经常看我书写,能看出来,换他人,纵是石介,也不易看到破绽。”

已经足够,本来信就不是写给郑朗与杏儿看的,只要石介看不到破绽,足矣。

“是不是江二郎请人写的?”四儿担心地问,她在郑家时间最长,知道郑朗与七个好哥们的感情。

郑朗摇头:“肯定不是了,江家有这个力量,但时间匆忙,即便江二郎来到秀州,江家的力量是在郑州,不是在秀州,冒充我语气写信是犯法,江家就是在秀州有产业,亲信中怕没有人有这种笔力,外人敢不敢书写?再说江二郎至今未来杭州,他与我jiāo往感情很深,不会因为惭愧不来杭州的,至少来告一个罪。别的不说,我为官不邪,他应当心中清楚。”

“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与太平州幕后凶手一样,郑朗还是想和稀泥。往下牵会牵出鲸鱼鲨鱼,不是他现在力量能撼动的。突然眼睛愣住,盯着杏儿xiōng前隐约的腥红两点。

“天热,我是学娴娘子。”江杏儿羞羞答答地说。

“睡觉。”郑朗看着几个娇yàn似的妻子,索xìng放下手中的公文道。

几个nv子又是捂嘴偷乐。

正准备洗澡休息,外面响起急促的拍mén声,几个妻妾慌忙的穿衣服,郑朗打开mén,见到mén房,奇怪地问:“这么晚,又有什么人找我?”

“船,船回来了。”

“倭奴国的船,不,是朝廷到倭奴国的船回来了。”

“走,”郑朗大喜过望,为船队回归他一直很担心,因为航道熟悉,到高丽倭国的船只四季都有,但船只以风帆为主,多是就风而行。向南去的船去以十一二月,就北风,来以五六月,就南风,通向高丽与倭国的船恰恰相反。

然而一年一次时间太长,因此郑朗订成半年一次,腊月回正月走,避开冷热jiāo加的二月天气多变时季,六月回七月走,避开**月台风多发时季。可是六月还有台风,每当刮台风时,郑朗都会心惊ròu跳。

不要说在海上,长江与大湖之中,就连大运河里,每年也有许多船被风làng打沉。

六月每过一天,他就担心一天。

听到船回来,他一颗心才定了下来。

急忙穿戴整齐,向码头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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