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它?”陆拾遗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锐弟,我们祖祖辈辈的也与银鳞鱼打过不少交道了,以它们的习性,根本就不可能接受我们的饲养啊!”
银鳞鱼在价格上的暴利,曾经引来无数渔民的饲养,但是,经过饲养以后,他们才现,这是一种把自由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的鱼类,它们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人类的饲养,当它们现它们被圈禁起来后的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命而是自杀!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自杀!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们也做不到。”杨承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很是神秘的笑容。
最喜欢看自家小笨蛋冒傻气的陆拾遗见了他这故作神秘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地就是一翘,连忙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的继续用星星眼看他道:“你的意思是你能够做到?天哪,锐弟,这是真的吗?你可千万别糊弄姐姐啊!要不然姐姐以后可就真的不理你啦!”
差点又把一句“你怎么可能舍得”脱口而出的杨承锐面色隐隐有几分不自然的看着一脸半信半疑的陆拾遗说道:“在这样关系着我们全村人的生计大事,弟弟我怎么可能开玩笑呢!姐姐,你就相信我吧,既然我夸下了海口,就一定能够做得到!”
“你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姐姐以后的日子就舒坦了!”陆拾遗的声音里充满着雀跃的味道,“这事儿宜早不宜迟,锐弟,今晚你就跟我一起去船上练练手吧,我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你的本事啦!”
“噗……咳咳咳……咳咳咳……姐姐你……”正端过那碗已经凉下来的醒酒汤一股脑儿往自己喉咙里灌的杨承锐在听了陆拾遗的话后,直接喷了一口汤水出来!
什么叫去床·上练练手……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他的本事啊……
“我怎么啦?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这是在随口糊弄我的啊!”故意把船字咬得格外暧昧的陆拾遗一边给呛着了杨承锐拍背,一边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的恶人先告状。
额头青筋直蹦跶的杨承锐在看了陆拾遗这理直气壮的模样以后,只能老老实实的捏着鼻子,闷头认栽。
趁热打铁的他们当晚就急匆匆的跑到了那艘破旧的小船上,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不想他们过去的时候,潮江里已经泊满了杨树村的船。
看到他们过来的杨树村村长,也就是杨承锐的远房大伯杨老大笑容满面的直接让他的大儿子杨承渊搭了一块木板走到他们这边来说道:“你们可算是来了,锐哥儿啊,你回去后,你媳妇儿她……”杨老大的眼睛满含揶揄之色的在陆拾遗和杨承锐的身上溜达了一圈,“嘿嘿,没有说你吧?”
因为杨承锐到底喝了酒的缘故,陆拾遗怕他吹着凉风,冷了骨头,特地从一开始就强迫着他呆在船舱里,哪里都不准去。
如今见着杨老大主动上船来,他们两个自然也急急迎了上去。
由于杨老大在两人年纪尚幼的时候,没少照拂两人,对这位已经年过半百的老村长,不论是陆拾遗也好还是梁承锐也罢,都非常的尊重。
自从进入这具躯壳以来,陆拾遗已经不止一次的听这杨树村的人叫她锐哥媳妇,以前还没怎么感觉,但是现在听老村长当着自家傻小子的面叫上这么一声,她还真有一种浑身的毛孔都仿佛张开了似的,说不出的舒坦和快活。
她隐蔽地用眼角余光偷瞥了眼自家傻小子此刻的面部表情,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伯伯您还不知道我吗?我疼锐弟都来不及了,哪里舍得说他。”
“咳咳咳,”因为刚才被醒酒汤呛得那几口,嗓子眼直到现在还有些痒痒的杨承锐被陆拾遗这露骨的话说得脸面红,他掩饰性地咳嗽数声,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大伯伯,村里的人今晚应该都过来了吧?”
“都过来了,”杨老大要多豪迈就有多豪迈的用力一挥手,“这样的好事情,大伯伯我可不敢一个人独吞!当然要及时通知大家,早作准备啊!不过锐哥儿,你别说大伯伯磨叽,不相信你啊,这银鳞鱼本就难以捕捉,你真的确定你的办法能够把它们养活吗?”
要知道,杨树村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以捕捉银鳞鱼维生的,毕竟这种鱼抓起来当真不是一般的难。
在潮江水域历来就有‘银鳞鱼,撞大运,撞大运,银鳞鱼’的顺口溜。
这顺口溜的意思是,抓银鳞鱼就跟撞大运一样,全凭着自己当日的手气和机缘。
像陆拾遗姐弟这种靠银鳞鱼谋生的,在杨树村里,几乎一个巴掌就能够数过来。
正是因为这样的难能可贵,潮江水域两岸的人,对于自己好不容易捕捉到的银鳞鱼都非常的爱惜,轻易不会拿它出来折腾,觉得这是在糟蹋好东西。
杨承锐接受了原身的所有记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老村长心中的顾虑。
因此,他很是耐心的又和对方保证了一遍,很是稳了稳杨老大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等到老村长重新回到他自己的船上以后,陆拾遗故意用一种忧心忡忡地语气对杨承锐说道:“锐弟,你这动静弄得有点大啊,你心里真的有把握吗?”
“如果我没有把握,或者当真祸害了村里人好不容易抓来的银鳞鱼,姐姐会怎样?”因为老村长刚才说的那句锐哥媳妇,莫名的整颗心都有些躁动的杨承锐在看了陆拾遗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后,几乎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还能怎样呢?”无时不刻的都在刷自家傻小子好感度的陆拾遗想都没想的直接表忠心,“当然是想方设法的帮你赔别人家的银鳞鱼啊,不管怎么说,姐姐都是这杨树村抓银鳞鱼的第一好手呢!”陆拾遗眼神格外温柔的看着杨承锐说道:“锐弟,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姐姐虽然帮不到你什么忙,但是还是很愿意给你做一做这后盾的!”
杨承锐满眼动容地看着陆拾遗说道:“姐姐你就放心吧,弟弟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老村长的指挥下,杨树村的渔民们成功的捕获了足足五条银鳞鱼!
这对穷困的杨树村村民来说,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基于对杨承锐的信任,忙碌了一整晚的大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老村长的提议,将这五条银鳞鱼尽数交给了杨承锐这个童生老爷的手上。
杨承锐没有开玩笑,他养银鳞鱼确实很有一套。
回到家里以后,他就把养银鳞鱼的办法毫无保留的尽数转述给了陆拾遗知道。
原来这银鳞鱼的饲养,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容易也不容易。
银鳞鱼虽然十分看重自由,但是当自由与一种叫做米米草的草料摆放在同一架天枰上时,那么米米草无疑要比自由重要得多。
因为米米草里蕴含着一种可以促进它们生长和繁衍的重要元素,而原主的养父母之所以能够成为捕捉银鳞鱼的个中翘楚,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用来酿酒的酒药里也会搀上一点米米草用来催,使得酿出来的酒液越醇厚。
只可惜,那点米米草对银鳞鱼而言只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不过,即便只有这一点,也足够让它们前仆后继的犹若飞蛾扑火了。
这个秘密是杨承锐附体的这具原身的主人在自己的姐姐因为求不得憋闷而死后,对其怀念甚深,没事有事就跑到潮江里去捕捉银鳞鱼时,意外现的。
原身的脑袋瓜本来就聪明的不行,在现了这一点后,思及自己姐姐以前捕捉银鳞鱼的辛苦,他特意研究出了一套专门用来饲养银鳞鱼的方案出来以作纪念,后来更是分文不取的把它交到了杨树村的每一个村民的手中。
杨树村的村民也因为他的这一善举,真正成为了潮江水域两岸有名的富裕村。
杨承锐在接收了原身的所有记忆以后,自然也顺顺当当的知晓了这一切。
深知原身对自己姐姐有多愧悔的他在私塾好不容易抽出一天的余暇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这一纸饲养银鳞鱼的配方,急忙忙地跑回杨树村来找陆拾遗了。
只是,现在的他却没有料到,这个原本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普通符号的原身姐姐,居然会在他的生命里烙下如此刻骨铭心的痕迹,让他即便是在脱离了这个世界以后,也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其彻底忘怀。
陆拾遗在听了杨承锐的话后,脸上的表情也是说不出的诧异,“……简直不敢相信,这银鳞鱼居然要用这样的方式才养得活?”
“是啊,我刚从古书里面现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杨承锐一脸点头地附和说:“以后姐姐你可要好好的养着它们啊,我们全村人以后能不能变成富裕村可就全靠姐姐你啦。”他一本正经地给陆拾遗戴高帽子。
陆拾遗面上配合地做出一副很是认真的表情,表示她一定会努力饲养好这些银鳞鱼,心里却险些没有被他这哄小孩儿似的语气给逗乐,不过她也明白,他这是在故意用这样的搞怪方式来宽她的心。
毕竟,对这具躯壳的原主而言,这一手养活了她和弟弟的手艺,简直可以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如今,因为杨承锐的缘故,她的这门手艺注定再也见不了天日,对方想要用这样的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重新再给她寻一个精神支柱,真的是再正常不过。
弄清楚了养这银鳞鱼的奥妙所在以后,陆拾遗和杨承锐就一起坐上了去大鱼镇的渡船。
在陆拾遗看来,尽管她以后不再需要像从前一样,整夜整夜的泡在潮江上为捕捉银鳞鱼而殚精竭虑,但是归根究底,他们还是要如同往常一样依靠着潮江里的银鳞鱼谋生的,因此,这潮江娘娘,她说什么都还是要去拜上一拜的!
至于……她此去到底是真心想要感谢一下保佑了他们姐弟这么多年的潮江娘娘,还是舍不得她的好弟弟杨承锐,那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