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这个人,对大清国极为忠诚,甚至是愚忠,直到现在,他和他的部队都没有剪辫子。所以,赖传武一直把张勋当做合作对象。
赖传武决定采取行动后,首先就找到张勋,向他出示了太后老佛爷的手令,这是崔玉贵带来的,慈禧太后在手令中,向张勋承诺,一旦张勋率部反正,便授予他总兵官之职。
张勋看到手令,心中犯起了嘀咕。
张勋虽然愚忠,但他也是重义之人,跟着周宪章这么长时间,也不忍心背叛周宪章。
张勋思来想去,最后想出一个“保持中立”的办法来。
张勋的“保持中立”,其实也有一定的合理性。慈禧太后虽然宣布章军为叛军,可是,代表大清国朝廷的光绪皇帝,并没有下旨,虽然,太后的懿旨往往高于皇帝的圣旨,可是,这仅仅是一个不成文的潜规矩,王公大臣们心知肚明,可在大清国的律法中,白纸黑字写着,皇帝的圣旨才是国家的最高意志!张勋这么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管怎样,张勋“保持中立”,赖传武虽然心中有气,但也能够接受,第三团袖手旁观,赖传武的压力大减。张勋率部移师元山,临津江边只剩下一个团,而且,团长那哈五已经被他扣押,这就意味着,赖传武与罗鸣芳之间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
张勋率部离开了临津江,前往元山,也是聪明之举。元山处于朝鲜北部的东海岸,远离平壤和临津江,也就是远离了章军、清军、日军三方的是非之地,张勋打算在这里静观其变。如果章军得势,第三团就回归章军。如果清军得势,张勋率一个整团归顺清军,他手里有兵有枪,按照大清国不成文的规矩,朝廷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到时候,也少不了封赏。最不济,也可以占山为王。
且说罗鸣芳看见了张勋的中立声明,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欣慰。
震惊的是,看赖传武这架势,他已经完全掌握了第二团,没有了第三团,罗鸣芳再也无法挽回局面。欣慰的是,张勋保持中立,也可以接受,毕竟,在关键时刻,这支辫子军没有向自家兄弟开枪!
罗鸣芳把张勋的信放进口袋里,冷冷说道:“赖传武,你也别得意得太早,平壤已经落到了光复军手里,叶志超恐怕过不了平壤城!”
赖传武大笑:“罗鸣芳,事到如今,你还做梦啊!我知道,光复军和朴永烈勾结,占领了平壤,叶提督手里有五万大军,光复军区区三千人,岂不是螳臂当车!而且,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光复军能守得住平壤,又能怎样?光复军是朝鲜人的军队,他们岂能帮助你?”
林耀祖说道:“罗副师长,章军与光复军、清军、日军同时为敌,就是周师长在这里,也是束手无策啊!罗副师长,咱们现在归顺朝廷,也是权益之举,总不能让章军数千弟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吧!”
章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局面!平壤丢失了,章军被一分为二,师长周宪章率一部远在旅顺,遭到日军的围攻。而在罗鸣芳率领的四个团也是四分五裂,一个投降了光复军,一个远在安州,一个去了元山,留在临津江边的一个团,也被赖传武控制了。
罗鸣芳仰天长叹:“老子和周宪章是兄弟!我要是投降了,将来有什么脸面去见师长!也罢,你们带着弟兄们去投降吧,给兄弟们某条活路!你们马上杀了我!”
赖传武摇摇头:“罗兄,我赖传武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朝廷只要周宪章、那哈五、吴佩孚三个人。我是不会杀了你!就连周宪章、那哈五和吴佩孚,老子也不会亲自动手,我赖传武只是奉命抓捕他们,至于怎么处罚,那是朝廷的事。”赖传武转身说道:“来人,把罗副师长带下去,好生照顾,不得待慢!”
“是!”
两个士兵带着罗鸣芳出了指挥部。
赖传武长出一口气,回头对林耀祖说道:“传令全军,即刻放弃汶山渡口,向平壤进发。注意,告诉弟兄们,我们此去平壤,是配合叶志超的部队,夺取平壤。”
“汶山怎么办?”林耀祖很是担心:“要是日本人渡过了临津江,咱们就麻烦了。”
“日本人不会渡江的!”赖传武说道:“太后老佛爷已经和日本人达成了协议。”
林耀祖茫然:“营长,日本人不是还在和大清国打仗吗?”
“仗快打完了!”赖传武咬牙说道。
赖传武知道,这场战争已经进入了尾声。要不然,太后老佛爷不会对章军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