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点头:“大哥说的也是,可是,新民府官军人多势众,武器装备也好,我怕中安堡顶不住。其实,顶不住也就罢了,老子给金寿山抵命,砍头不过碗大个疤!只是,我把咱妈和巧儿妹妹接进了中安堡,她们跟着我倒霉。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接她们来。”
周宪章暗暗点头,这个张作霖果然义气,祸事临头,想到的是老太太,看来,这个兄弟算是结拜对了。
周宪章说道:“也没那么严重。金寿山是我杀的,贾善仁要找也是找我。咱们还是先出去看看再说。”
众人出了聚义堂,来到堡子大门处,攀上土墙。
只见堡子外,灯火通明,一群清军手举火把,围在堡子外。为首一位骑马的军官,腰间挂着手枪,手持马鞭,指着墙头上喝道:“叫张作霖那狗日的出来说话!”
张作霖站在土墙上,冲着那军官说道:“原来是立三兄,这么晚了,立三兄还来找兄弟喝酒啊。”
那军官名叫杜立三,原本是是盘踞在辽中县的一名土匪头子,颇有些势力,后来被贾善仁招抚,摇身一变,成了新民府巡防营的管带。张作霖早就认识杜立三。
这杜立三颇有些本事,自称马上皇帝,马上功夫了得,能双手使枪左右开弓,弹无虚发。在辽西一带,无人能出其右,所以,杜立三为人倨傲,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放屁!”杜立三喝道:“老子没闲工夫喝酒!张作霖,我问你,你家金团主呢?”
“金团主身子有恙,正在休息,不便会客。”张作霖还想隐瞒。
杜立三大笑:“张作霖,人都说你小子精得跟侯似的。你他妈的连谎话都不会编!你勾结歹人,杀了团主金寿山!我家知府大人和金团主是什么关系,你小子心里应该清楚!这笔帐,该怎么算?”
张作霖怒道:“立三兄,你他妈的什么都知道了,还来问老子!你要怎样,老子张作霖奉陪到底!”
杜立三冷笑:“奉陪?你小子拿什么奉陪老子?你中安堡满打满算一百八十人,八十条步枪,三十条土铳。张作霖,老子巡防营的底细,你也清楚的很,八百人,清一色的毛瑟枪!要打起来,你他妈的连十分钟都顶不住!张作霖,老子明告诉你,今天知府大人志在必得,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了!”
杜立三说着,向南一指。
只见中安堡南边的一座山丘上,十几个人打着灯笼火把簇拥着一个人,那人身穿五品官府,坐在太师爷上,捋着胡须,冷冷地盯着中安堡。
张作霖心头沮丧,低声对身边的周宪章说道:“大哥,那就是知府贾善仁,这家伙亲自来了,看来是铁了心要给金寿山报仇。妈的,杜立三说的不错,巡防营有八百人,手里都是毛瑟枪。贾善仁亲自出马,巡防营必定是倾巢而出,他们肯定已经把中安堡包围了。”
周宪章点点头,问道:“他们怎么把你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
张作霖叹道:“大哥,其实这中安堡就是贾善仁的,他当然清楚了。凭咱们这点实力,恐怕打不过他们。”
“不是恐怕,是肯定打不过!”周宪章说道。
“打不过也要打!”郭二杆说道:“我就不信,他们比混成旅团还利害!”
张作霖一咬牙,冲着下面喊道:“姓杜的,既然如此,你他妈的还啰嗦什么!”
杜立三大笑:“张作霖,金寿山是怎么死的,我家知府大人一清二楚!你小子勾结歹人金城武,不过,动手的是金城武,你小子最多也就是个知情不报。我家知府大人爱惜你小子是条好汉,在辽西也算是有些名气,知府大人不忍心杀你。知府大人说了,只要你交出凶手金城武,在中安堡门口就地正.法,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可以继续在中安堡当团主,怎么样,我家大人如此看重你,你该知恩图报吧。”
原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中安堡换了团主,马上就有人给贾善仁通风报信,不过,通风报信的人只知道杀金寿山的人名叫金城武,是个朝鲜来的商人,并不知道这个金城武是大名鼎鼎章军的统帅周宪章。
贾善仁听说金寿山被人杀了,心头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金寿山死了,贾善仁去了一块心病。
其实,贾善仁与金寿山的关系,表面上是拜把子兄弟,暗地里,实际上是雇佣关系。雇主是金寿山,贾善仁其实是金寿山的雇员。当初,金寿山出资为贾善仁捐了个知府,那是有合同的。按照合同,贾善仁这个知府,必须为金寿山服务!说白了,贾善仁是金寿山手里的一枚棋子!
当初,贾善仁穷困潦倒,给人家当棋子,也就认了,倒也没有怨言。可是,当了几年知府,派头越当越大,贾善仁自尊心爆棚,渐渐地,对金寿山这位雇主就不怎么看在眼里了。可金寿山偏偏不懂事,还像以往一样,对贾善仁呼来喝去的,这让贾善仁的极为不满,早就想把金寿山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