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章缓缓说道:“姚喜,你是跟着我出生入死打出来的,身上还有着六品千总的功名,今后还要当总兵、将军、提督,以后这伺候人的事,就交给夫人吧,你跟着我,主要替我打理军事,男子汉大丈夫,要志向远大,岂能整天忙着伺候人?”
姚喜转怒为喜:“大哥,你是说,我能当总兵提督?”
“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周宪章郑重说道。
姚喜喜滋滋地端着粥,做到了郭二杆的身边,狠狠喝了一口,一抹嘴,抬手拍了拍郭二杆的肩膀:“小郭,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郭二杆一巴掌拍掉了姚喜的手,说道:“啥前途?能跟在咱们师长身边,就是当个下人,老子就满足了!”
“你不想当总兵提督?告诉你,当了总兵,就能娶姨太太!”姚喜喝道。
“不想!”郭二杆斩钉截铁地说道。
姚喜碰了个钉子,悻悻说道:“燕雀安知……那个什么红薯之志哉!”
郭二杆骂道:“我看你就是个红薯!”
柳英淑为周宪章舀了一碗热粥,周宪章也不客气,从柳英淑手里接过碗,喝了一口,说道:“大家赶紧吃,吃饱了好赶路。”
韩令准问道:“师长,那个日本人怎么办?这家伙一时半会醒不了。”
“等不得他了。”周宪章说道:“这个日本人就交给你了。记住,第一,要救活他,第二,要保障他的安全,可能还会有人来追杀他;第三,要以礼相待。等我办完这趟差事,回来找你要人。”
韩令准苦着脸说道:“师长,前两条我保证做到,这以礼相待,恐怕……”韩令准虽然已经脱离了东学教,不过,东学教不少兄弟死在了日本人手里,要让他对日本人以礼相待,这心理关一时半会还过不来。
周宪章劝道:“韩令准,当初杀害东学教兄弟的,是混成旅团,现在,这个混成旅团被咱们消灭了,咱们已经为兄弟们报了仇。至于这个日本人,他不是兵,倒像是个读书人。况且,他身上很可能藏着重大隐情,你想想,追杀他的那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他们可是在你的地盘上。”
韩令准点点头:“说的也是,这些人明显是和日本人过不去,可似乎也不愿意和我们打交道。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如果他们与我们为敌,我们就被动了。”
“明白就好!”周宪章说道:“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知道了!”韩令准说道:“师长放心,我一定以礼相待,并设法查出他的底细,最重要的是,查清那些人的底细!”
众人用过早餐,踏上北进的路途,沿途山高路远风雪交加,非止一日,来到了义州。
有了安州和平壤,义州的战略地位下降了,义州的作用,仅仅是朝鲜与大清国之间的一个渡口。
由于章军占据了朝鲜北部半壁江山,鸭绿江西岸清军的压力顿减。而日军的战略进攻重点从朝鲜移到了辽东和山东,以四川提督宋庆为首的鸭绿江守军,被朝廷鲜调往辽东。
金州旅顺失守后,宋庆率军对辽东日军发动了数次大规模反击,试图夺回金州,但每次都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进入隆冬季节,宋庆无力发动进攻,只得退守台城固守。
而义州与九连城,则是一片和平景象。
周宪章一行来到渡口。一个多月前,周宪章在这里送别了恩师那晋,恩师的一句话,让渡口边的芦苇遭了殃,原先茂密的芦苇丛被拔除一空,只有空荡荡的江水缓缓流淌。周宪章想起恩师,不由得满腹惆怅。
渡口上拴着几条小船,可一个人都没有。
章军收复平壤后,九连城清军解除了禁江令,允许两地居民渡江来往,中断了半年的义州与九连城的渡船终于恢复了。不过,现在毕竟还是战时状态,清军在对岸九连城渡口设有哨卡,盘查过往行人。从义州前往九连城的人员,如果是章军人员,需持总理大臣衙门签署的文牒,如果是普通百姓,则需持有义州县衙的通关文牒。没有文牒的人,轻则驱逐回朝鲜,重则以日本间谍论处。
周宪章一行是以商人的身份前往九连城,需要义州县衙的通关文牒。
义州县令早已等候在了渡口,这个县令是个朝鲜白衣儒生,原先身上没有功名,章军收复朝鲜北部后,周宪章张榜求贤,不少儒生出山与章军合作,这位县令就是周宪章任命的义州县令。
为了不暴露周宪章的身份,县令没有穿官服,而是一身平民打扮,见了周宪章,拱手施礼:“卑职见过总理大臣大人。”
周宪章笑着还礼:“我现在不是总理大臣,只是你治下的一介草民,烦请县令大人给小民发一道文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