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璋跑到门口,见姚喜和那晋抱做一团,顿时脸色发青,脚底一软,瘫坐在地上——姚喜殴打钦差,他的脑袋肯定保不住了!
袁世凯听见里面响起打闹声,大吃一惊,三步两步冲到门口,抬头一,却是哭笑不得。
那晋这老迂夫子满口礼义,口口声声“君子死冠不免”。可如今的那晋,头上冠飞了,身上衣不蔽体,兀自怒发冲冠,揪着一个愣小子拳打脚踢,这哪是什么一代大儒,简直就是梁山好汉。
姚喜竟然敌不过那晋,被那晋掀翻在地,姚喜无奈,伸手一把扯住那晋的辫子,那晋被扯得一声惨叫,手脚却不闲着,依葫芦画瓢,一把抓向姚喜的后脑勺——却是抓了个空。
那晋猛地发出一声怒吼:“你的辫子呢?”
姚喜的辫子早被他扔到了松骨峰下。
那姚喜却是得意洋洋:“老头,老子正告你,老子没辫子!不光老子没辫子,我大哥周宪章也没辫子,章字营的弟兄们都没辫子!”
那晋勃然大怒:“你们胆敢剪掉辫子!纲常何在!礼义何在!”
姚喜犹自抓着那晋的辫子,喝道:“狗屁纲常礼义,老头,你清楚了,咱俩本来可以打成平手的,就因为你有辫子,我没辫子,现在老子抓住了你的辫子,你却拿老子没办法!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辫子是累赘!”
“歪理邪说!歪理邪说!哎呀……”那晋一声惨叫,他的辫子还在姚喜手里。
姚喜见门口发呆的冯国璋,得意洋洋:“冯大人,我说的没错吧!没有辫子方便多了,老头,你清楚了,咱们冯大人也没辫子。”
冯国璋吓得双手抱头,剪辫子的事,聂士成大人倒是不追究了,可那晋是个卫道士,袁世凯又是个城府极深的家伙,这两人要是不依不饶,这没有辫子的脑袋,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姚喜扯着那晋的辫子,越发趾高气扬:“门口那个大个子。你小子仪表堂堂,穿着戏服,你是来给咱大哥冲喜的吧?”姚喜指着袁世凯说道,姚喜从来没见过三品朝服,他还以为袁世凯是唱戏的:“你们要是给真心给咱大哥冲喜,就把辫子剪了,我大哥最不喜欢有辫子的男人……喂,那哈五,你们都跪着干什么,我章字营从来都是行西式军礼,不行跪拜礼……”
姚喜终于见门外天井里,黑压压跪了一片,全都是章字营的弟兄,包括罗鸣芳、那哈五、吴佩孚、朴永烈、钱有贵。
冯国璋跪在门口,苦着脸说道:“姚喜,大家是替你跪的。”
章子营四五十个兄弟跟着那晋和袁世凯来到周宪章的卧榻外,眼见姚喜这个不长眼的家伙,不仅殴打钦差,还在钦差面前大谈剪辫子的好处,活腻味了!大家兄弟一场,谁也不愿意眼睁睁着姚喜脑袋搬家,急急跪倒一大片,替姚喜求情。
“替我跪?”姚喜还在发癔症:“兄弟们的好意我领了,不过,大家还是遵从大哥的将令,我大哥说了,章字营不行跪拜礼……”
忽听身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姚喜,跪下!”
姚喜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是周宪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