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大，此刻孟回一人独坐椅上，风从护卫刚刚打开的门中灌了进来，虽然只有一瞬，可还是有些凉意。

薛凯的话在他耳畔久久回荡，环环复复，一声比一声响。

窗外雨声虽然不大，但是嘶嘶密密的，毫无节奏地拍打着草木，听得人很是心烦，孟回微微皱眉，吹熄烛火便走了出去。

也没打伞，就任细雨侵染上的他的眉梢眼角，少年一袭白袍，长衫曳地，踽踽独行在雨中，墨发披肩，看起来，好似画中人。

他望着天幕，黑压压的一片，细雨落在他的瞳仁中，有些痒，有些痛。而思绪，却忽然变得清明无比。

他笑了一声，薛凯，你以为，你说的，我不知道吗？声音压在心底，脚步声却被雨水淹没，悄无声息。

几个辗转，终于还是举步，走到了她的房前。

甫一进去，少女并没有注意到他，她坐在床上，眼睛望着床顶，痴痴呆呆地笑着，口里在喃喃自语道：“芽儿，你真的是个……是个笨死了……”

口齿不清，说话颠三倒四。

孟回眼神一顿，而后轻轻咳了一声，女孩子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仍是那一副呆呆木木的样子。

他提步上前，走至床边，少女这才转过头来，她的眼睛很大，却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有些空洞，有些茫然。

迟疑了半晌她才好像有所反映，低低地唤：“小柒哥哥……”

孟回眼神一沉，接着一笑，笑容有些苦，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你到现在还对他如此牵挂？

这样一想，适才薛凯说的话又再次回放在他的脑海：“少爷，宋莲舟与小柒关系极好，为了小柒，尽管被春笙阁的老鸨子屡次鞭打，宋莲舟也拒不接客。属下认为，你可以凭借这一点，去试试她，是否真疯。”

他说，以此，去试试她。

试探了她之后，又当如何呢？杀了她？或者留着她，等她杀了自己？

这些其实都只是最表面的想法，他最真实的隐忧被他深深埋在心底，像是不曾裂土的种子，压抑在最黑沉的地里，要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他都快忘记的时候，他才会发觉它的存在。现在他还没有走遍千山万水，还没有追寻过一个人的存在，在这个晦暗的雨夜里，流离在心里深处的，那份无端退落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

思绪回笼，孟回坐至床沿上，朝她轻轻地招了招手，低声道：“过来。”

他告诉自己，终究是要当机立断的，是与不是，总要有一个答案，他什么也赌不起。

少女听命地挪了挪身子。然而刚等她一过去，孟回却一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凝眸片刻，然后低下头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即便吻住了她。

孟回的发丝扫过她的颈窝处，酥**痒的，连舟忽然有些无措。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了，毫无预兆，让她无从防备。

孟回平日看起来清淡老成，对女色兴趣缺缺，没想到此时却看不出半点的青涩，吻得不轻不重，极有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