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每日,佘青每每看着夜雪一副恶狠狠的谋划着什么的模样,心里都不免叹息又期待。叹息的是,自家小主子还是心地太善良为了清衡殿下没有太拿这只狐狸精怎么样,期待的是,这只拎不清的小狐狸最好气急了再弄出点什么大动静来惊动殿下,届时,可就不是一顿饭,那么简单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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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又是一个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进入了四月,天气暖和起来,室外空气好宜出行,这一日,昼焰行和夜福均有事要办,阿零和佘青便约着出去逛街,无颜和大头自是随行,早上十点之后,家里只留下了夜雪一人。
如今在昼家,夜雪的处境相当尴尬,虽然没有人敢真的拿她怎么样,却也没有人真的当她是一会儿事。昼零对她的苛待,她好几次都想要去禀明大殿下却是连人都见不到,后来她又想了个办法,在自己房间的桌上留下显眼的字条,向清衡殿下诉苦,结果却是很多天过去了,不知是清衡殿下根本没有帮她转达还是大殿下根本不在意她的事,她什么回应都没等到!
好几日,当她躺在床上想到那张让她无比恶心的小脸时,她都几乎忍不住要动用灵力干扰体内那不属于她的灵魄好好泄一场,却是最终忍住了!
一旦她做了伤害清衡殿下的事,就等同于和大殿下完全翻了脸,大殿下的个性她其实还是怕的,又怕又爱,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能站到他的对立面!而经过这段时间的对决,她亦是觉了昼零在大殿下心中的地位也许远比她以为的重要,只是她不甘心,有了一个昼零就没有一点她的位置了么,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至少让她出现在大殿下面前,动摇昼零的地位,找到一线生机?!
这一日,夜雪同往常一样,如同死人一样在床上躺着,设计着阴谋,外面阳光如此灿烂,都似丝毫照不进她阴暗了万年的内心,下一刻,忽然一声很轻的铃声在耳边响起,夜雪狐疑睁眼仔细听了听,循着声音走到了大门口。
站在门口的监控器前,夜雪研究了半天,竟是被她打开了摄像头,画面里,穿着一身简单套裙容颜温婉的女人正有些拘谨的交握着手,站在院子外的铁门前等候,夜雪皱了皱眉,尝试着呼了一句:“是谁?”
女人听见声音一下抬起头来,对上摄像头的脸看着有些熟悉,带着些紧张,夜雪辨认了一会儿,这人是那天在咖啡店外偷窥昼零的女人?
下一刻,女人微微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开口:“您好,我的名字是王海萍,我…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见一下昼零,还有很重要的事想要同昼先生谈一谈,可否请您开个门,让我进来?”
女人的神情恳切,那张才见了第二面的脸,上一次就让夜雪感觉莫名的熟悉,这一次,再次看见,看着那清丽温婉的眉眼青黑的眼眸,夜雪突然觉这个女人,长得竟是有三分像昼零?
那一刻,直觉一瞬涌入心头冥冥之中就像是她等了多日的机会突然降临,夜雪当机立断下了判断,摁下了开门的按钮。
当日午后,出门的几人相继回家,夜雪事先将客人藏在了自己房内,耐心的等到佘青伺候昼零睡下,私下叫了夜福透露了一些王海萍的事,然后,果然,终于在她回归的一个月之后,第一次等来了殿下的召见!
为了这一次召见,她很早就换好了衣衫梳了好看的髻,整个人看似简简单单却是每一寸装扮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为了能给大殿下留下只见一面,就过目不忘的印象!看着镜子里一身黑色裙装清丽出尘的自己,夜雪只觉自己这样很像昼零,却又是她的升级版,一颦一笑都比她要好看得多!她不以模仿其他女人为耻,既然大殿下的喜好便是这样,只要他喜欢她愿意天天这样模仿着昼零出现在他面前!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美丑所有人都分辨得出来,很快大殿下就能在对比中现那体弱又年幼的昼零根本不如她好看,届时,有着清衡殿下的关系,她若是提出来想要成为大殿下女人,他应该也不会拒绝…毕竟,多一个人伺候有什么不好,她也没有非要取代昼零的位置。
夜雪这样踌躇满志的想着,甚至为了自己如此识大体的想法有些感动,一行人行至三楼书房门口,夜福转身看着身后那张风情万种的脸,直觉这个丫头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心中不爽的拧了拧眉,下一刻夜福打开书房的门,冷冷开口:“进去吧。”
夜雪和王海萍一起进了书房,午后的书房透入了明亮的阳光,柔和了硬冷的氛围,不如平时那样肃穆。宽大的房间里,唯一的一张书桌之后,一身黑衣容色清冷的男子正静静而坐,一双青黑色的眼眸里透出微凉的光,淡淡望来,那一刻,视线带来无形的压迫感,看着那张青隽容颜夜雪下意识竟是差点屈膝跪下去,却在下一刻一瞬反应过来生生抑住了,之前她可是以这家女主人的身份问话,才套出了那王海萍嘴里的很多秘密,现在哪有跪的道理?
只是她自然也不敢上去套近乎,只能这样有些局促的站在书桌前的空地上,身后微微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王海萍也有些紧张,话说对面那昼先生,他当真和她年纪差不多大么,竟是看着这么渗人,小…小零就是跟着这样个性的人长大的?
墨瞳淡淡望来,在夜雪身上停留一秒便绕开,落在了另一头的王海萍身上。眼前的女人,气质尚可,长相也还行,普普通通不像是精于骗术的女人,便是这样静静看了一刻,昼焰行向后靠上椅背,冷冷开口:“既然你说,你是阿零的生母,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么?”话落,看着对面女人一下抬眼望来那微微胆怯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勾唇,笑容有些冷:“阿零来昼家这十年,来认亲的人不少,你又能给出什么特别的故事,让我相信你?”
那一刻,微微慵懒的声线,带来的是高高在上傲睨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冷意,王海萍不傻,对方的态度她全然感觉了出来,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刻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低头,轻声开口,她终是缓缓道出了往事,带着微微的,苦涩。
王海萍的故事很简单。
当年,她还是c大历史系的学生,大四的时候,同调任来的年轻史学系教授一见倾心,两人迅速坠入爱河,毕业之后一同前往了教授的故乡,f省的一个小城镇,未婚同居。
生活在一切之后,王海萍渐渐觉了教授对佛学神学的痴迷,史学系的专家喜好研究神学的很多,当时她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沉浸爱河整天幻想的都是生下孩子相夫教子的美好生活,直到有一日,教授在半夜兴奋的把她叫起来,说自己找到了一个异人,可以帮助他实现神降仪式!
那是她才恍惚察觉到,教授对于神祗的痴迷程度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她有些害怕,却有舍不下深爱的恋人,半推半就稀里糊涂之下,就顺着仪式的展,成为了里头的一个道具…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冬日,闰月,是传说中阴年阴月阴日,这样一个光是听听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日子,那一天,教授将我带去了临县山野中一个无人的小丘上,当时身边还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老得连男女都看不出来,教授和那老人在山丘上画了一个阵图,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曾经在家里的很多书上都看过,知道那是阵图,然后…”王海萍说到这里,似是那一夜所有的阴冷和寒意透过回忆一瞬侵袭全身,她经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抱上胳膊,闭了闭眼,“然后,就在那个阵图之上,当着那个老人的面,我的男友,教授,他强行…”
说到这里,王海萍已是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当时,她已是不愿意再参与这样恐怖的仪式,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幻想幸福都是虚假的,却是无法反抗无法挣脱,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卷入了这场恐怖的漩涡,那一日,全身的疼痛都如今都还清晰可辨,耳边,那老人口中如同咒语一般的低喃亦是如今都在耳边盘旋,记起这样的回忆显然让她很痛苦,王海萍抱着胳膊,低着头叙述的声线都有些哽咽,终是再也忍不住微微抽泣起来,偌大的书房内,只剩下那拼命压抑的哭声,高位之上,清冷墨瞳之中寒意散去了少许,另一头,默默听着一切的夜福眉头紧锁,目光中却是透出了一丝同情,等了片刻,夜雪却终是等不及了,微微偏头低声提醒:“你继续说,说你那天在仪式上看见的那个异象,那才是最重要的是,你快点一五一十说清楚。”
这时候,王海萍亦是察觉到了这个名叫夜雪的女人的异样,却也没有心情再多顾忌,当年的往事不堪回,只是如果能认回小零,只是说上一遍又有什么关系?!眸中带上一抹坚定,下一刻王海萍抬眼对上高处那双淡漠黑瞳:“昼先生,我不知道为什么仪式的细节对于你们这么重要,不过如果你们必须知道,那我能回忆起来的就是这么多。包括阵图,包括那个老人,还有最后的时候,那仪式似乎真的有了效果,我当时睁着眼,瞪着天空,我不能确定我看见的一切一定是真的,但是当时我的确是看到了,我头顶上的天空中,凭空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花,黑色的,像是…莲花,那是一朵墨莲,慢慢往下,慢慢变小,然后,进到我的肚子里…”
说着这样匪夷所思的经历,王海萍呼吸微微急促,紧张的盯着对面那双淡漠墨瞳,生怕从里头看出一点惊异和不屑来,结果却是,那墨瞳之内情绪始终清冷,冷淡中,却又似给了她一些奇异的勇气,下一刻,她终是咬了咬牙:“之后,我仅仅怀胎三个月就生下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小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