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恋爱…
白舒乔至今都记得,严妈妈那日的声音是多么的轻柔,讲话的内容,又是多么的滴水不漏,她等着她这一通电话已经很久了,等着她自动送上了门来被封口。当所有的污秽被漂白,所有的真相被扭曲,她终于知道了严欢自此杳无音讯的原因,她也知道了什么叫无奈,什么叫痛恨,什么叫自责,什么叫,悔不当初。
那一年,她同时失去了两个好友,那一年,她过得很不好,从炎夏到隆冬,她孤身一人过完了所有她不喜欢的季节,直至她最最不喜欢的春节前夕,她得到了云瞳与人私奔,严欢随后失踪的消息…
那一晚,c市的雪下得很大,那一天特别特别的冷,她从警察局录完口供出来,站在街头抬眼望上那落下小雪的夜空,直到那雪籽落入眼眶,灰尘进去了火辣辣的疼,泪眼朦胧之间,她终于,放声大哭出来。她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太黑暗,还是她活得一直太童话,她只知道这个她现在讨厌得一刻也不愿再停留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被留了下来。
云瞳离开了,拐跑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严欢的未婚夫,在除夕夜之前,他悔了婚。
那是一个笑着很温柔的男生,普通,看着却实诚,只是这样的人,也许从来都经不起妖女的诱惑,云瞳得手的很容易,对方悔婚的很决绝,她记得那个男孩儿是严家为严欢选的,她每次看见他都会笑,那个弧度会比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扬的高,她是真的,喜欢他…
那一年,仿佛一夜长大,她终于知道了有时候人心可以狠毒到怎样的程度,她也终于了解了,有的时候,情亲,在权势和地位的压迫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严家压下了严铭的事,却没有肃清严欢的丑闻,在云家的逼迫下,严家决定搬离c市,那一日她去送行,远远的躲在街角,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她想来看看的人。那一日,小雨霏霏,她静静凝望,看着绵密的雨滴打在远处少年细碎的短上,他低着头,黑衣黑,黑框眼镜,仿佛全然没入了雨,只期望掩去所有的生气…她终于忍不住找了一个机会冲过去,在少年手心里塞了一张写了她号码的纸条。她并不是想要救赎什么,也没有自信能帮上忙,她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所有人都亏欠了这个少年太多,如今严欢不在了,她想,也许她能成为那个纽带,至少不要让严欢最珍惜的弟弟觉得,没有了严欢的世界,他已经无需,再留下去…
这,便是昔日的往事,丑陋的,秘闻…之后的十几年,她断断续续的同严铭保持着联系,知道了关于严欢和严景的事,她嫁到了云家,隐约得知了那个从云瞳和云末的母家带来的只传女不传男的精神病,昔日的一切仿佛都有了解释,也都有了结局,关于这个难以启齿的身世之谜,为了严铭也为了云末,她原本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的,但是如今…
再次抬眼,淡淡望上对面那张同记忆中的脸像了七分的容颜,小景,他救了她,也救了她的宝宝,严铭,是云家,亏欠了他太多…这个世上,真的有感情绝对不能被认可么?没有破坏他人,没有强取豪夺,真心相待只求朝夕的两人,又是谁给他们的权利,让他们去阻挠,去反对呢?眼底,浅浅泛起了泪痕,白舒乔有些激动,也有些突然放下了心中枷锁的释然,她开口,声音很轻,却是清晰,而坚定,她说小景,当年云瞳和严铭的事,是假的,严铭从来没有喜欢过云瞳,他们也从来,没有交往过。
云末和严景同时愣住了。
“小景,你的妈妈,不是一个好女孩儿,或者说她是,只是她后来生了病,脑子有些不正常,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伤害了你的小舅严铭,也伤害了你的养母严欢,一切,都是你妈妈的错。”白舒乔偏过头,眼神扫过云末震惊的神情,忽略了过去,淡淡望上了严景,她太虚弱说不了太多话,只能言简意赅,“小景,当年云瞳和严铭的事,根本不是两情相悦,是…迷女干。”
一句话,犹如惊雷,严景一瞬瞪圆了眼,完全反应不过来,云末也是同样震惊到了无以复加,张了张嘴,却是不出任何声音,这样一句话,她本是不必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的,揭露了当年这段最黑暗的秘辛,只为了让严景明白一件事…“小景,你知道吗,你的这张脸,和你妈妈非常像,但是你的妈妈,在严铭心里,也许比恶魔,还要恐怖…”
所以,没有什么替代一说,也根本不可能是移情,收养了自己深恶痛绝的女人的孩子,对着这样一张时刻提醒着自己昔日噩梦的脸,他还能产生感情,心生爱恋,这样的感情到底是强烈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放下所有,全心接受?!
这最后一句话,白舒乔已是没有力气再说出口,但是字里行间所有的意思,通过那般的眼神,已是完完全全,传递到了严景心里!那一刻,所有的感情一瞬涌入心头,一阵带着凉意的麻痹,从头皮,一瞬蔓延到指尖,下一刻严景一瞬握紧了掌心,扭头,冲出了病房!
“小景!”太过震惊之下,云末直到严景重重拉开了房门跑出去的瞬间才惊醒过来,一瞬吼出声来,“云末,你让他去!”下一刻白舒乔却是焦急开口,全力阻拦。
“小景他不能回去,不管当年的事情如何,都改变不了他们不能在一起的事实!”云末回头,死死瞪上白舒乔的眼,语气从未有过的激烈,“就算是云家对不起严铭,难道就要用小景去赔?!”
“这是赔么,你扪心自问,这真的,是赔?!”白舒乔讲话从来咄咄逼人,此刻便是无法厉声开口,严肃的语气还是带着震慑:“云末,当初你求着家里,让云晟不要和我订婚,说你想娶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可以为了感情牺牲一切,当年两家成全了我们,那如今严铭也可以,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他?!”
一句话,咬牙,冷冷说来,云末一顿,沉默的间隙,严景已经跑出医院大楼,冲到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