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局变得太快,“槐树”随时都会离开南京。她感觉,如果禁闭的时间超过一周,那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但是,左少卿并不知道,叶公瑾和赵明贵也在动脑筋。他们动脑筋的结果是,这姐妹俩关禁闭的时间,不能长。
第二天的下午,左少卿姐妹都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两个人的腿。她们互相注视着,都没有说话。坐禁闭,终究是一件让人苦闷的事。
下午五点多钟时,禁闭室的铁门哗啦啦一阵响打开来,两个士兵抬进来一张方桌。接着,他们又从外面拿进来一个很大的食盒,从里面拿出来一盘盘的热菜和凉菜,摆放在方桌上。最后又拿出一瓶酒,在三只小酒杯里斟上酒。
左少卿意识到情况有变化了,第三只酒杯应该是叶公瑾的。她推了推妹妹,掀开被子下了床,并把被褥整理好。
果然,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皮鞋声,叶公瑾脸色有些阴沉地走进禁闭室。
他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来,说:“你们两个也过来吧,都坐下,咱们喝一杯。”
左少卿姐妹俩也在桌边坐下,注意地着他。
叶公瑾端起酒杯,“来吧,咱们都喝一杯。”
左少卿轻声说:“处长,为了什么呢?”
叶公瑾想了一下,说:“什么也不为,就为我,还有你们两姐妹,能坐在一起喝酒。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三个人碰了杯,都一饮而尽。
叶公瑾笑着说:“右少,在这里,无论年龄、辈分、还是军衔或者职务,你最低,应该你来斟酒。”
右少卿立刻站起来,拿起酒瓶在三个人的酒杯里斟上酒。她放下酒瓶时,着叶公瑾的眼神就有一点怪怪的。
叶公瑾说:“好事成双吧,再饮一杯。”
左少卿姐妹再次举起酒杯,和叶公瑾碰了一下,再次喝干。
叶公瑾放下酒杯,说:“吃菜吧。”他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
右少卿此时也不敢怠慢,再次起身在三个酒杯里斟满酒。
叶公瑾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仰头着对面的墙壁,感慨地说:“我呀,在军统干了十五年。可惜,不是戴老板起家的那十个人,比他们晚了一年。从一个跑腿送信的小兵开始干起,是着军统一天一天发展成长起来的,最后成为今天的保密局。这中间经历了也见了多少人生起伏,多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个个的,为了利益,为了帮派,背后拆台,暗中诋毁,那一幕一幕的,都是血淋淋的,仿佛就在眼前。有的人今天还挂着少将军衔,明天就在牢房里被人下了毒药。还有死于车祸的,被人打了黑枪的,许多许多。来,喝!”
左少卿姐妹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能被动地跟着喝酒。
叶公瑾哈哈一笑,“这样的情景得多了,也经历得多了,心里的想法就会不一样。你们两个都是经历过的,我在美国海军陆战队逃过了一难。是你们两个合力救了我,我很感激。遭受过那次灾难之后,现在,心里也会平和一些,超脱一些。我现在呢,就好像是坐在山巅之上,已经活了千年的老妖,着山下的人们。着他们为了那么一点利益,拚命地忙碌着、争斗着,一直争到头破血流,争到生命结束才停止。我常在想,他们为了什么呢?人生在世,好也是一生,歹也是一生,终归只有一生呀。他们所为可来呢?”
叶公瑾一边说着,一边和左少卿姐妹喝着洒,不知不觉,一瓶酒已经喝完了。他把杯子扣过来,表示不再喝了,只是继续发着他的感慨。
“你们说,这些世上的人,他们从何而来,不知他们又为何而争。他们甚至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就比如你们两个人。你,右少,还有你,左少,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是谁,你们从何处来,你们为何而争?”
叶公瑾微微地笑着,来回着这对姐妹。正如他所期盼的那样,右少卿慢慢回头,着她的姐姐。她的眼神里已经有了猜疑,也有了审视。
左少卿隐约察觉到叶公瑾的用意。他是在挑拨她和妹妹的关系。她现在迫不得已,也回头注视着妹妹。她知道,这个举动是一种掩饰,但是,却是和妹妹在心里的对抗,毫无疑问,这会拉大她和妹妹在心理上的距离,仿佛她们本来就是敌人。
左少卿在冷静里藏着哀伤。她着妹妹的时候,心里非常不安。左少卿隐约感觉到,叶公瑾已经在她们姐妹之间,打进了一个楔子。狡猾恶毒的叶公瑾,他果然是一个千年老妖。
叶公瑾把面前的酒杯一推,“好了,不喝了,也不吃了。你们的禁闭,到此结束。你们回去上班吧,把你们手里的工作都做好。”他说完,转身出了禁闭室。
左少卿和妹妹互相着,眼神里都已经有了一些陌生和警惕。她们没有像以前那样拥抱庆贺。她们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先后出了禁闭室。
叶公瑾不得不解除她们的禁闭。不能低估了这两姐妹,她们一禁闭,他的二处就塌了半边天。左少卿的二组,工作全部停下来了。这是柳秋月表达不满的方式。程云发的一组则停了一半。问题是,他的另一半原来就是停着的。
另外,叶公瑾的目的,是要在右少卿心里设一点障碍,以便利用她,能不能找到“槐树”。这是赵明贵给他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