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敢看你，自然不会被吓到。”段然油滑地说。凭心而论，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老范教练看不起湖人队，这让段然很不爽，立誓要打败老范。但随着比赛的深入，段然对老范教练是越来越佩服，他的每一次暂停，每一次换人，每一次排兵布阵都恰到好处，都让自己极为难受，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一场比赛下来，段然对老范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敌视，取而代之的是尊敬与佩服。在与老范教练的交手中，段然学到了很多。

老范教练听到段然的话，再次开怀大笑。很少有人能让老范教练如此开心的。老范教练在笑容过后，突然变得认真起来，问道：“你的每一次变阵，我现在都已经一清二楚，确实很出色。”

“谢谢。”

“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

“请说。”

“最后十几秒，你的布置一定是你来吸引我们球员的包夹，最后将球传出去。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布置的，我不会看不出来。通过你们场上每个球员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我一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那时候我会向我的球员做出改变防守的手势，从而让你传球计划破产。但是让我奇怪的是，你明明是这样布置的，但是我从你的队员身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迹象，就好像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最后的战术一样。这究竟是为什么？”

段然听到老范教练的问题，轻轻一笑，说道：“很简单，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要传球。”

“……”老范教练惊讶地看着段然，一时竟然没有说出话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湖人队13号球员，比自己要年轻几十岁的青年，眼里的惊讶显露无疑。

“你是说，在最后布置的时候，根本没向他们交待你的所有战术？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你要投最后一球？你连他们都骗过了？”老范教练一连串惊讶到不可思议的疑惑。

“正是。”段然点点头。

“天哪，这简直是乱来！”老范教练叫出声来，“在最后时刻，最关键的时候，你竟然不告诉队员们所有的战术，把他们蒙在鼓里？这太疯狂了，我敢说没有任何一个教练敢这样做。”

老范教练的惊讶仍在继续，在他看来，段然这个决定显然是极为疯狂，或者说是极为愚蠢的。在最后时刻竟然不让球员们知道所有战术，这让他们如何去更好地执行？这简直就是自杀！

“不这样怎么能骗过你？”段然用一个反问回答了老范教练的问题。

老范教练一愣，停下了他惊讶的表情，看着段然，似乎是思考了两秒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就凭你最后这一次布置，我心服口服！”

这一刻，老范教练明白了很多东西，一个教练不一定非要球员按照自己的既定战术走，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对球员们隐瞒自己的意图，这样看似疯狂，但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好。段然已经向他证明了这一点。

在明白了这一点后，老范教练眼里再也没有了输给段然之后的沮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之后的通透，豁达。他拍了拍肩膀，说道：“现在我更正刚才的说话，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球员，将来也有可能成为最好的教练。继续努力。”

段然没有像晚辈接受长辈教导时的点头哈腰，反而也拍了拍老范教练的肩膀，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教练，不过你也要继续努力，否则我当教练时，你会没饭吃。”

“呃……”老范教练一愣，随即再次哈哈大笑，“有意思，我等着那一天。”

两个对手之间的互勉和告别，就在段然那搞怪的语言中落下了帷幕。

与对手告别完毕，球迷们已经陆续散去时，段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头靠在椅背，长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今天这场比赛太累了，太累了！除了身体上的累，还有心理上的。在以前的比赛中，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劳心费神，绞尽脑汁。每一步都要计算着对手下一步会出什么牌。有老范教练这样一个对手，实在是让人不得安宁，每一时每一刻都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手拖下去。

在场上，段然又得时时刻刻去带领球队，引领球队的防守，带动球队的进攻。尤其是在防守对方的7号诚的时候，他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领袖也是不好当的。

正在段然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在段然肩膀上，其力道之大，几乎让段然肩膀断裂，让椅子咔嚓。

“走了功臣，去训练！”一个粗大的嗓门叫道，“今天的二十三项训练还有一半没做呢。”

段然倒吸了口气，骂了声“我靠”，勉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了球员通道。

在段然离开的时候，那双一直紧盯着他的美丽双眼终于移开了，从段然第三节那次封盖之后，第一次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