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纳站了起来,焦急地从内衣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几页带着体温的无名书残页,“你们,就在这里,我说的都是真的,请相信我,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因为占星术士不应当相信愚蠢的预言,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些书页里明明白白写着樱桃渡的未来,我们的未来,甚至是世界的未来。拜托,请相信我!”
“我们可否……”埃利奥特伸手示意。
“当然,当然,埃利。”约纳踮起脚尖把纸业递给玫瑰骑士,焦躁不安地抽动鼻子。每当他觉得焦虑的时候,总会觉得鼻子痒痒的,在离开布置作业的柯沙瓦老师之后,这种感觉许久没有过了。紧张、但渴望认同的急迫感,像憋了大半夜的晨尿,让人坐立不安。
埃利奥特举起泛黄的莎草纸,使纸上的文字被狭长窗**进的阳光照亮。
“那半页,被焚毁的半页纸,埃利。按照顺序,那页是首先发生的事情。上一条预言被烧掉了,但我记得内容,于是写在上面。”约纳提醒。
“0月5日,太阳被利剑刺穿,”玫瑰骑士用极其标准的大路通用语念着,暂停一下,带着一点疑惑向约纳。
“这是我们知道的第一条预言,继续念继续念,埃利。”约纳不安地揉着鼻子。
“0月5日,太阳被利剑刺穿,他们聚集在一起,不到彼此,只能到天空和脚跟。”埃利奥特念道。
约纳走到房间中央,摊开双手极力向伙伴们说明:“就是这条!这就是那天发生的事情,4月2日,红石堡被攻破的那一天,几百名女王亲卫队的士兵在皇宫前广场前被扎维人集体斩首。
太阳被利剑刺穿,指的是马特拉克提利(第一太阳)悬挂在红石堡皇宫高塔的尖顶上;他们聚集在一起,不到彼此,只能到天空和脚跟,这句指的是被斩首的士兵们,他们被绑在一起,头颅跌落在地,头颅上的眼睛有的望向天空,有的望向无头的尸体。就是这样!”
他环视四周,人们脸上带着迷茫的表情,龙姬微微伸出手,彷佛想要给他一点什么帮助。
“不,我没有疯!”约纳几乎有点歇斯底里地叫道,“听我说,如果你们也在那里,4月2日下午的红石堡,跟我一起到那个场景,一定会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因为那该死的画面就是在尖叫着‘我就是那条噩梦一样的预言’!”
“俺当然相信您。”托巴一脸崇敬地开口。
“不不不,我要的不是你这种相信,我要的是‘相信’我的相信。呃……天哪,我该怎么表达才能让你们相信?”约纳猛烈地揉着自己的鼻梁,转圈踱着步子,“那个,埃利埃利,你接着念下去好吗?”
“是的阁下。0月6日,迦玛列从天而降,带着所有经过选择的异教徒。阿亚拉不到他,阿亚拉听不到他,但他在白骨的皇宫里居住,不感到慌张。‘不要接近镜子’,迦玛列给予他忠告。”玫瑰骑士接着念道。
“这是第二条预言。你们听到了吗?这条讲的就是……”约纳兴奋地张开口,却突然凝固了表情,彷佛被石化术变为石像的牺牲品。
锡比迟疑地站起来,用小手在他面前挥舞,“老哥,你还好吧?”
关于我身体里的恶魔。这是比预言更加离奇的事情。我能对别人讲吗?如果被别人知道,我会不会成为该被绑在火刑柱上烧死的异端?可如果不说出口,又怎样验证预言的正确?
等一等……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预言里提到‘带着所有经过选择的异教徒’,也就是说,可能有许多附身的恶魔降临于世间,说不定现在在我的面前,我亲密的伙伴们,a5的房客中间就有恶魔潜伏在凡人的躯壳里窥探,如果我表明我洞悉了这个天大的阴谋,可能会给我以及他们带来更大的灾祸……但如果就这样隐藏秘密,又怎能寻求帮助,找到驱逐恶魔的方法?
约纳左思右想,大脑成为一个翻滚着恐惧感与使命感的雷电与暴风的漩涡,一个又一个念头像闪电划过,接着被否定的飓风毁灭,支离破碎的思想碎片散落在思维的平原,他不知道该怎样做,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做出一个微小的动作以缓解尴尬,他的身体整个僵直了,连脚趾头也在靴子里绷紧。
“喂喂?”锡比拍拍他的脸,紧张地问大家:“他还活着吗?瞳孔都放大了唉。”
“坐下,小蚂蚱,他没事。”龙姬说,轻轻站起来,捏住约纳的面颊,用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望进他的瞳孔。
不知东方女人做了什么,但挣扎在矛盾中的约纳分明到一道割裂天空的霹雳将纷杂的思绪猛然震散,轰隆一声,雷电与暴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大脑变得分外清明起来,微风刮过原野,思绪的碎片组合成清晰的思路,在这一瞬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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