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挺可怜的,让人看着不忍心,我们匀点出来吧,前面就是高速公路出口了。”
老人嗟叹。
见老人坚持帮忙,穆言愣了愣,随即嘿嘿一笑,说:“老人家,这车是你的,油也是你的,你说给那就给吧。”
说完,穆言走向那一家子。
那一家子见穆言走了上来,登时都惊慌失措起来,尤其是藏在后面的女人们更是哭得声嘶力竭。
“拿东西过来装油吧,别谢我,是老人家菩萨心肠狠不下心。”
穆言上前,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便转身往回走。
中年男子愣了半晌,随即喜出望外,他欢喜的从车上拿出一个大支装的矿泉水瓶子追向穆言。
瓶子里有一根长长的水管,用嘴吸一下就能从油箱里抽出油来,原来,他们早有准备。
穆言拧开油盖,让他取了半瓶油,随即一脚把他踢开。
有了油,中年男子是毕恭毕敬的,即便穆言踢他,也不敢表达出丝毫的不满。
最后,中年男子的母亲,也是一个老人家,领着全家人对老人鞠躬,表示感谢,至于穆言,可能是因为他打了她的儿子孙子,惊吓了一家人,老人家没什么好脸se。
见状,穆言嘿嘿一笑,一笑置之。
那边,老人受不得这样的大礼,当即招呼穆言开车离去。
“如今天下大乱,能撑得住活下来的只有极少数人,既然都活不过几天,能帮就尽量帮吧,我只想着在临死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老人仰躺在座椅上,茫然的望着破烂的车顶,喃喃说道。
穆言望了老人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把着方向盘,凝望远方。
高速公路继续在他们脚下延伸,穆言开着破旧的小四轮又跑了十几公里,忽然看到前面的路塌陷了。
“前面过不去,我们得掉头走国道。”
穆言皱了皱眉,油已经不多,转国道的话,他们肯定是到不了五羊城的,奈何高速公路坍塌了过不去,穆言只能掉头在前面不远处的出口离开高速公路。
只是,刚转进国道,穆言便看见停在远处的十几辆jing车,然后又看见,一群人被十几个荷枪实弹的jing察团团围住。
穆言是全球通缉犯,虽然模样和通缉令上大不一样,脸上也糊了泥,但见了jing察还是得小心翼翼。他瞥了那边一眼,随即沿反方向疾驰而去,许久之后,穆言隐约听到那个方向传来阵阵枪声,枪声持续了很久,才渐渐消去。
“哎……总有人想着发国难财,该杀。”
老人摇头苦笑。
山雨yu来风满楼,一石激起千层浪。
穆言明白老人话中的含义,他的心情也很沉重,随着剧变后遗症的持续发酵,社会的秩序开始崩解,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濒临失控的临界点。
只是穷者独善其身,达者才能兼济天下,这等国家大事,穆言管不了,只能随波逐流,量力而行。
沿着国道,穆言的破败小四轮向五羊城进发,小四轮在泥泞里颠簸奔驰,溅起一泼泼泥水。
五羊城是州城,是一州之地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在它的周围,卫星城镇星罗棋布。
不久之后,穆言看到了那些卫星城镇,可是,这里空无一人的寂灭气息让他惊骇无比。
灾变!灭绝人类的大灾变!
穆言停下车,望着空荡荡凌乱不堪的街道,目瞪口呆。
“那段时间,完全是无zheng fu状态,烧杀抢掠,冲击打砸,他们把所有的不满都宣泄了出来,入目所及尽是一片末ri景象。”
“sao乱规模空前,城管和jing察已经穷于应付,zheng fu只能派出军队弹压,sao乱这才平息下去。”
老人在一旁喃喃说道。
距离巴尔迪亚皇家森林公园的剧变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距离全球大面积灾变也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灾变引起的大范围恐慌和纷乱在当局的强力管束下业已基本停息,只有空无一人的道路两边破败的店铺楼房以及东倒西歪的焦炭汽车还在无声的揭示曾经的那段悲惨岁月。
听着老人的话,看着眼前的景象,穆言的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幅幅画面。画面里有冲天大火,有正在被砸的房屋店铺,有被掀翻点燃的汽车,有被无辜打倒的市民,还有嘶喊声,哭喊声,和小孩茫然无助的悲泣声,以及挥舞着各式工具弹压暴乱的城管军jing。
人间百态,世事无常,尽在那一幅幅一闪而过的画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