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营房已经是一片混乱,有生死边缘的惊呼,有力竭声哑的悲号,有马匹的悲鸣尖嘶,扬蹄暴跳,有兵刃的飞舞抛摔,碎碰撞击。在此情此景,此等形势之下,令狐绝更显平静,他冷冷的卓立着,任凭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粘在脸上的长发使劲的往下滴,那神情,那气质,宛如百战沙场后骤然醒悟的不屈战魂,有感悟的落寞,有平静的沧桑,更有捍勇的霸气。
“你们是猎鹰师团的人?”一个睁着一双牛眼的雷鸣盗贼带着颤抖的尾音叫道,着如魔神般的令狐绝,在这一刹之间,他好像突然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
“你猜对了,来落雁岭下有你一份。”令狐绝的话还未完全出口,身形暴转,乌光“削”“削”纵挥横闪,眨眼间已在一片惨号声中倒了六个人,其中以刚才回话的那名盗贼死的最惨,身中八枪,枪枪致命,尸体横卧着,瘰沥的肚肠与腥红的热血拖酒了一地。
满天的血雨尚未落下,令狐绝又一个旋身,黑龙枪的枪刃破空飞斩。剩下的七名雷鸣盗贼也已怪叫着尸横倒地。“这只是个开始,剌布。”令狐绝无视满地的鲜血,足尖轻点,似一股轻烟,那么酒脱的飘泻而起,又那么点尘不染在帐篷顶上飞跃。
射人也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令狐绝是很清楚的,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骑兵冲到前杀掉这伙雷鸣盗贼的首领。要在这么大一个营房内,在这样暗的天色里找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令狐绝有他自己的一套,按照他狩猎的经验来分析,人和群居魔兽一样,在受到意外惊扰时,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保护首领和请示首领应该怎么办?按照这个逻辑,令狐绝的眼光就停留在营房中心靠近东侧的一个帐篷上,因为那里聚集的魔法火把最多。
“是那里了。”令狐绝确定方位后,身影宛如一溜极西的电芒,如此矫健而快速的朝那顶帐篷飞去。他没有猜错,这顶帐篷就是这伙雷鸣盗的首领,也是他们的二当家,有“千手狼”之称的埃德的居住处。此时,他刚走出帐篷,着眼前这些胆战心惊,面孔刷白的手下,沙着嗓子大吼:“慌什么?来敌不会很多,要不然我们早就垮了,希思克,迪安,你们俩个立刻率第七,第八大队把侵入营房的敌人给我围起来。”
“是,二当家。”作为埃德心腹的迪安率先领命离去,而他身边一脸麻子的希拉克却略感踌躇着没有起步。“怎么了?希拉克,你怎么还不去?”埃德恶狼狠的盯着希拉克,宛如一条准备噬人的魔狼。他有一张五官鲜明而突出的面孔,线条明晰,肌肉紧绷,予人的第一个印象,便是猛愤与狂妄!
希拉克直觉的感到心里有些凉森森的,也只能硬在头皮回答,“二当家,我手下的兄弟已经死伤过半,现在敌情又如此诡异,你能否再派点人给我。”
埃德鼻孔中哼了一声,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准备跨上马,回头道,“人,我那里来的人?希拉克,你以前好象不是这样胆小,好了,你别在这里给我废话,要是让那些人跑了,我拿你是问。”
希拉克不自觉的半侧过脸,抹了一把雨水,他的目光却已望见了不远处自己这边死伤累累的队伍! “哼,他妈的,不就是我和大当家走了近一点吗?也不至于每天给我脸色。”他心里很愤然的想道,右手刚抬,在他身后已站成一排的第八大队便待往四周巡视。
突然,一阵如雷般蹄声从黝黑的天际传了过来,已经跨上马的埃德微怔之下勃然大怒,他吼道:“他妈的,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杀胚。”说完,低下头,有朝希拉克吼道,“你还傻楞这干什么?还不快去。”
还没等希拉克有所行动,二十条人影宛如从虚无中出现,从四周各个帐篷顶上齐刷刷的飞落下来。正是令狐绝和赶来会合的修斯等人,虽然他们脸上的图案已被雨水洗刷干净,但表情却依旧极度冷漠而又生硬,半身**着,雨水沿着肌肉凸起的曲线不规则的流动着,手中的猎刀有些还滴着血,在魔法火把的照耀下,贸然一见,便有如一群来自阿修罗域的死神挡于道,又是猝猛,又是威武。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我们雷鸣盗过不去?”埃德口中的愤怒掩不住他的惊异和心虚,坐下马匹也因他的用力勒带而狂嘶着人立而起。
低着头,令狐绝毫无情感的语声在营房里飘荡,“我们是猎鹰,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找你?”
“猎鹰。”旁边的希拉克的一张脸刹时已泛了灰白,他瞪着眼,裂着嘴,混身在不停的颤抖。没错,他害怕,因为他就是落雁岭一战的指挥者。想起落雁岭一役,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迷惘而凄茫起来,“是啊,就是那一战后,自己就变得胆小和谨慎起来。那个猎鹰队长好象叫剌布,是的,是叫剌布,他一个人就干掉了我27位手下,我还记得在死之前他曾冷冷的着我,好象还微笑着,那笑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临死的时候还会笑得这样的平静和泰然,似乎还带了那么点对我的轻蔑。我本来只想把他俘虏的,可为了那种笑容,我最后还是把他杀了。”
希拉克陷入了内心深处那尘封的记忆中,全然没有理会场中形势的变化。直到埃德的声音在他耳边大喊,“希拉克,给我杀了他们。”他才如梦初醒。冷汗沁沁而下,他硬着头皮,提着胆子随着蜂拥而上的人群朝令狐绝等人扑了上去。
口中尖厉的喝叫,修斯就地急旋,刀锋过处,三只手臂齐膀飞上了半空。他的脸闪过一抹残忍之光,刚冲上来的七名盗贼又同时捂着肚腹滚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