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书虽然最后也没有任何一个提名,但毕竟提出了可行性方案还不厌其烦的说了一大堆,李乾刚自是不好苛责。他将目光从周允斋身上移开向后看去,众文臣一个个都低下头生怕皇帝点到自己,毕竟周尚书这人也不是很地道,把能说的都说了下一个发言的人肯定是要提名了。文臣中排前几位的大员们都一人未提可见这里面的水有多深,蛟龙尚且潜伏自己这些小鱼小虾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群臣垂首,唯有文官列中最后一人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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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这个时候,按例自己应该站在武将的列首沉默着一言不发。今天自己没去,武将会以谁为尊呢?范老公爵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的晃着,看上去很是悠闲实际上心中却十分不甘,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的早朝将会十分激烈,主要是针对自己回府养那莫须有的病之后留下的那个炙手可热的位置……
不管那些了,既然是奉旨养病,那就好好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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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刚的目光并没有一个个顺序看下去,原因很简单,大唐的臣子太多队列太长,后面的人他实在是看不清楚。既然文官都互相推诿谁也不愿承担责任,那就听一听武将的看法吧,这些热血直肠的汉子们虽然也在官场浸润了多年深通为官之道,但多少还是有些残存的血性的,也许就能提出适当的人选弥补范惟亮回家之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更重要的是,平时一直站在他们前面装聋作哑的老公爵已经不在了,也就又少了许多顾忌。
就在皇帝殷切的目光马上要投到武将这边时,文官列尾最后一人大声说:“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站在文官列尾,可见这家伙的地位不高,但这种大家都敝帚自珍的时候,跳出来一个人说说话总是好的,也许就能抛砖引玉呢。皇帝陛下自然要支持这种踊跃发言的行为,很高兴的说:“好,好,早朝的交流就是要集思广益嘛。这位卿家,你上前来说,那个位置是在太远,朕看不清你。”
“是,陛下。”文官低着头快步向前,一直走到朱樨之下马上要超过葛琏的位置,听见丞相大人喉中咳了一声方才止步,抬起头面对龙颜,脸上是无比灿烂的微笑。
此人姓钱,钱谦益。
数月前,就是这位仁兄将驸马范轻骨的白卷诗作评为魁首,好在有秦小虎出面圆场方才没有闹出惊天动地的笑话。李乾刚本没看清是谁方才让他上来,待看到此人的尊容时不禁想起了许多往事,有心不让他说无奈金口玉言的旨意以下,不好再改口。于是平淡的对钱谦益说:“爱卿进言吧,但务要简明扼要为是。”
殊不知简明扼要这四个字正合了钱谦益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回陛下,微臣愿毛遂自荐,暂摄范老公爵之职,为国家和陛下分忧。”
从古至今,要说抛砖引玉的效果,怕是以这句话为最了。一言既出,原本寂静如古井般的朝堂顿时一片哗然,蜚声四起。论官职,钱谦益还没有有些侍卫高;论资历,那更是浅得可怜;论学问,能将白卷评为第一的家伙肚中能有多少墨水;论武艺,他也就是仗着年轻或许比几位六旬开外的文官强些;论威望,那就是前面几项的叠加,基本为零。可以说除了勇气,这位钱先生基本是要什么没什么。
不过勇气确实可嘉,加上将白卷评为榜首的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虽然说钱先生的毛遂自荐很不靠谱,但看到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打动自发的参与讨论,李乾刚还是很高兴的,他并没有立刻表态,因为皇帝陛下很清楚,只要自己不盖棺定论的话,一定会有人跳出来发言赞成或者反对这个钱谦益的,当然,那是理论上的情况,事实证明只会有人反对而不会有人赞成。
类似钱先生这种脑袋里不幸进了水的患者,朝堂上有一个已经足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