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风子的手段
“道长仙踪何处?”蒙兀儿施礼问道。蒙古人残暴,所过之处残破不堪,鸡犬难留,向不把汉人放在眼里,这点已经为历名所证明,但也有例外,有一种人他们还是放在眼里,那就是出家人,特别是道家。
自从长春真人西行,与成吉思汗论道,虽然是不欢而散,但道家在蒙古人心中具有特殊地位,蒙兀儿不敢不对清风子不敬。他对清风子有礼,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清风子飘然出尘之姿,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士之态,由不得他不肃然起敬。
“无量天尊!来处来,去处去。”清风子口喧道号,单手回礼,道:“出家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晏起饮朝露,晚餐清风,居也适,餐也适。”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回答蒙兀儿的问题,还说得蒙兀儿忽忽悠悠,如坠五里雾中。
在当时,不少蒙古上层贵族向慕汉文化,学习汉文化,忽必烈就是其中的先行者。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把汉文化放在眼里,用心学习,这个蒙兀儿就是个不喜汉文化的人,肚里没有多少墨水的猛夫,要不是道士在他心中地位特殊,还真不想和清风子清谈磨牙。
清风子这话用道家的话来说是高士之言,大含玄机,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空话连篇,根本就不着边际,他哪里能够明白,愣了愣,才道:“道长,你在哪里清修?”
善于察言观色是清风子的长处,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思,那就是想搞清楚清风子是不是惹得起的人物,要是惹得起的话,那就对清风子不客气,要是惹不起就别惹。势利在哪里都一个样,蒙兀儿这个长安守将也不例外。
摸摸胡子,清风子缓缓道:“敢问将军,你身在何处?”
“长安!”这还用问嘛,蒙兀儿这个长安守将忠于职守,镇守长安,自然是身在长安,他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要是按照我们现在的标准来说,他回答得再正确不过了,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清风子这个有道高士,注定他最标准的答案不会对。清风子摇头,道:“将军此言差也。”
如此正确的答案居然都不对,要蒙兀儿不懵都不行,直愣愣地看着清风子,问道:“这这这这,道长,这还错了?”不要说蒙兀儿要懵,就是现在人也会懵。
清风子摸着胡子,点头道:“将军不是身在长安,是身在清风中。清风无处不在,将军能置身清风之外?”
清风子说得好听,清风也就是现在的空气罢了,要是再按现在的空气标准来分,还有好坏之别呢。不过,蒙兀儿这个古人哪里知道这些,想了想,点头赞道:“道长高明,蒙兀儿领教了。清风无处不在,清风无处不在。”还细细品味清风子的空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清风无处不在,那不是废话嘛,谁不知道哪里都有空气?
“清风无处不在,贫道也就无处不在,贫道道号清风子。”清风子知道时机成熟了,可以亮出自己的道号了。
“啊!”蒙兀儿大吃一惊,一下站起来,吃惊地看着清风子,道:“道长是是是清风道长?蒙兀儿这里见过道长。”恭恭敬敬地施礼,那个恭敬劲比起觐见忽必烈恐怕都还要恭敬。
清风子在关中可是大名鼎鼎,不要说关中的老百姓耳熟能详,听到他的名字真的是如雷灌耳,就是蒙古人也是久闻大名,都知道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山中神仙。木札礼曾经带上重礼数次亲自到南山相请,清风子避而不见,没想到他居然到了长安,还和自己论道,要蒙兀儿不吃惊都不行。
清风子微一还礼,道:“贫道来得匆忙,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蒙兀儿欢喜无限,好象捡到宝贝,也许比捡到宝贝更能让他喜悦三分,一个劲地道:“末将不敢,末将不敢。来人,把马奶酒给道长献上来。”蒙古人粗犷,他一说完才想起清风子是出家人,不能喝酒,忙道:“泡茶,泡茶,泡最好的茶。要快点,要快点。”一个劲地催,仿佛清风子是他的老祖宗似的。
清风子阻止他道:“将军不用麻烦,一袋马奶酒足也。草原上的雄鹰最喜马奶酒,贫道早有耳闻,就叨扰将军了。”
没想到清风子如此好说话,不仅喝马奶酒,还称他为草原上的雄鹰,蒙兀儿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地道:“好好好,太好了。来人,上马奶酒,把我们的肉干上来。”
清风子有道高士,能得他一言之赞,真的是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了,要他不高兴都不行。
亲兵很快就弄了一桌酒菜上来,蒙兀儿邀请清风子入座,清风子也不客气,坐了下来。蒙兀儿心想清风子这种高士要好好拢络拢络,他的弟子自然不能得罪,对扬风他们道:“道长,请坐,请坐。”
扬风施礼婉拒,道:“多谢将军见爱。师尊驾前,弟子不敢坐,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不等蒙兀儿说话,清风子开口道:“扬风,将军盛情,你们就不要推辞了,就坐下来吧。”
清风子都说话了,蒙兀儿更是高兴,喜道:“对对对,道长说得对。”忙着张罗,邀请扬风几位坐下来。他可不知道清风子打的什么主意,清风子心里想的是扬风他们肯定也饿了,吃饱了干活才有力气。要是蒙兀儿知道清风子心里的想法,不知作何感想?
扬风他们谢过清风子,再谢过蒙兀儿,才坐了下来。
蒙兀儿忙着给清风子斟上马奶酒,再给扬风他们斟上,最后给自己斟上,端起酒杯,道:“道长今日仙驾光临长安,蒙兀儿不甚之喜,就以一杯淡酒敬道长。道长,请。”一仰脖子喝干了。
“将军请。”清风子一点也不推拒,一口喝干。
蒙兀儿忙着给清风子斟上,问道:“道长有道之士,蒙兀儿何德何能,蒙道长见爱。不知道长此次仙驾光临长安有何要事?道长若是有命,蒙兀儿自当尽力。”他这是在探听清风子的来意,说得很客气,这些年的官没有白当。
清风子喝口酒,细品一下,才道:“好酒好酒。可惜呀可惜。”一副惋惜之至的表情,任谁见了都会好奇。
蒙兀儿自是不会例外,好奇地问道:“敢问道长,何事可惜?”
清风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连连摇头,一副痛惜之状。这一来,蒙兀儿更加好奇了,他也不笨,想了想,一下站起,惶惶地问道:“敢问道长,蒙兀儿可有难?”
看了蒙兀儿一眼,清风子微微颔。清风子有道高士,在关中享有大名,他这一点头还得了,蒙兀儿一下子惊起,差点把桌子都给掀翻了,急急地问道:“敢问道长,蒙兀儿难从何起?”
清风子叹息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朝西边指指。
蒙兀儿略一思索,惊道:“道长的意思是说南朝?”
清风子一脸惋惜地点头,表示赞同。
眉头一皱,蒙兀儿思索一阵子,摇头道:“道长此言不对。南朝虽是为祸关中,忠和大军前去围剿,不日就会殄灭,南朝皇帝要么临阵而逃,要么成为朝廷的阶下之囚。”郭侃十万大军与李隽大战,拥有兵力优势,掌握着火炮,要是不能打败李隽的话,这个神人就不能是神人了。郭侃在蒙古人心中的地位极高,蒙兀儿对他很有信心,这话说得信心十足。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郭侃和史天泽先后吃了败仗。郭侃之败虽然败得很惨,但是,损失的兵力不是很大,也就一万多人,对于十万大军来说,损失万多人,还没有伤筋动骨,史天泽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给长安通报,是以蒙兀儿还不知道。
清风子在桌子上轻拍一下,道:“正是这样,将军才危在旦夕。”
蒙古军队即将获胜,是大喜事,蒙兀儿何来横祸?要蒙兀儿相信实在是不可能,不要说他不相信,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相信,笑着道:“道长言之差也,来,喝酒。”心里已经对清风子起了轻视之心,打算喝完酒把他打走了事。
清风子哪有不明白他心思的道理,不动声色,问道:“敢问将军,此仗将军可曾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