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帝国,帝都加尔西亚。
在金碧辉煌的寝宫中,老皇帝克里扎十六世仰躺在自己的软床上,背上垫着一个软软的枕头,勉强支撑着他枯瘦如柴的身体。
这位动了多次南大陆征伐战争,一生戎马,战功彪炳的皇帝现在和任何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一样,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沧桑,他浑浊而昏黄的眼眸看起来没有焦点,似乎有些虚焦,他呆呆仰躺在床上出神,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在追忆自己当年的峥嵘岁月和煌煌武功。
直到有侍女在一旁轻轻的说道:“我的陛下,阿加莎小姐来了。”
老皇帝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枯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千疮百孔的风箱在被人拼命拉扯着:“阿加莎来了?让她到我的身边来,让我好好看看她……”
阿加莎来了,她穿着一身水柔色低胸露肩的淑女百褶裙,波lang卷的咖啡色长妩媚的披在雪白的肩膀上,粉腻雪白的胸膛上挂着一块璀璨亮丽的水晶项链,整个人打扮得高贵而又迷人,美丽而又充满了青春气息。
“我的陛下,见到您真让我感到荣幸!”阿加莎拎着裙子,盈盈的一蹲。
老皇帝透过低垂的眼帘看着阿加莎,他能感到一股逼人的青春气息迎面扑来,处子特有的芬芳有如花香迷人,女孩浅浅的笑着,矜持而又妖娆。
这样一位美貌迷人的贵族小姐,如果换了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只怕早就纳她为皇妃,三千宠爱在一身了吧?
可现在,只能看看了……
年轻真是好啊!
老皇帝心中一声长叹,他不自觉的想起莫三比克那个家伙,那个扰乱了他整盘棋的家伙。
他也是很年轻呢,有二十岁吗?
“啊,阿加莎,亲爱的阿加莎,你又变漂亮了……”老皇帝微微抬了抬手,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他满是皱纹的面孔像龟裂的地面突然间被挤压了一下,显出无数褶皱“上一次见到我亲爱的阿加莎,是什么时候?”
“我的陛下,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阿加莎浅浅的笑着,将手塞进老皇帝的手掌心之中。
克里扎十六世的手掌心冰凉无比,根本不像一个活人,阿加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显露。
“啊,啊,八年前……八年前你还是个孩子,瞧瞧,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已经是个大姑娘啦!”老皇帝低声呵呵的笑着,笑了一会便拼命的咳嗽起来。
一旁低眉顺眼的侍女立刻上前为端了一杯温温的暖茶,阿加莎则笑着从她的手中接过:“我来吧。”
阿加莎用手抚摸着老皇帝的胸口,为他抚平胸口的郁气,然后将茶水端到皇帝的嘴边,轻轻喂他喝下一小口,化解喉咙中的浓痰。
老皇帝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勉强笑了笑:“真是难堪啊,八年前我还能拉开一张强弓呢……”
阿加莎将茶杯递给一旁的侍女,微笑着说道:“我的陛下,您的文治武功不在于能不能拉开一张强弓,而在于您的名字在千百年后还能流传于世,让人铭记!”
克里扎十六世听了一辈子的阿谀奉承,拍马溜须,可这一句却是他最爱听的,他呵呵笑着:“阿托斯的名字也照样流传了百年,为世人所铭记……”
阿加莎笑着回答:“陛下,他是海上桀骜的王者,您是君临天下的陆地皇帝,天上的龙与地上的虎,是不一样的,各有所长罢了。”
如果换了其他人,一定会说:阿托斯怎能和您相提并论,他只不过是不入流的海盗罢了,而您是权倾天下的皇帝!
可阿加莎很清楚这位皇帝的脾气,他听腻了那些奉承话,如果一味顺着他的话说,反而落不到好。
果然,克里扎十六世一点也没有因为阿加莎拿他和一个海盗比较而有半点的生气,他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眼神悠悠的看着圆弧形雕刻着精美浮雕的房顶,喟然而叹:“有的时候,我倒是很想去当一名扬帆海洋的海盗啊!这个皇宫看起来精美舒适,可一点也比不上海盗船来得自由呢……”
这句话阿加莎可不敢乱接了,她只是浅笑着陪着皇帝,一言不。
克里扎十六世稍微感叹了一下之后,他转动眼球,望向旁边的阿加莎:“你来帝都几天了?”
阿加莎轻声说道:“三天了,我的陛下!”
“哦,三天……”老皇帝沉吟着,然后昏黄的眼中突然间射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直直的盯在阿加莎的脸上“你见过柯克王子和费尔南德斯王子了吗?”
柯克是帝国的储君,而费尔南德斯是阿伦贝尔商会鼎立扶持的一名皇子,拥有的实力丝毫不在柯克之下,克里扎十六世这样问阿加莎,言下之意就是在敲打这名美貌聪慧的少女:现在我仍然是皇帝,不要在他们当中投机倒把,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阿加莎当然听弦歌而知雅意,她笑道:“我的陛下,储君柯克和费尔南德斯陛下都给我送来了请帖,可我都回绝了。”
“嗯,你做的很好,你做的很好!”老皇帝缓缓的点着头,微微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你是个女孩子,不要和他们参合在一起。”
莫三比克战争失败的消息传到帝都之后,老皇帝被这个消息气恼得病情加重,原本平静的帝都瞬间暗流涌动,柯克和费尔南德斯这两派人马在拼命的走动着,各自为将来生的皇位角逐战而奔走呐喊。
掌握着帝国大多数军火贸易的阿伦贝尔商会自然是两边都要重点拉拢的对象,就算储君柯克明明知道阿伦贝尔商会是倒向费尔南德斯王子的,可他依然给代表着阿伦贝尔商会的阿加莎送了晚宴邀请函,以示友好与礼貌。
对于帝都各种势力暗流涌动的局面,皇帝克里扎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他很不高兴,他的儿子们四处奔走,似乎已经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