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笑一声道:“这些邪魔外道,忍耐了几千年,如今终究是按捺不住了。朕倒要看看,这些自诩为仙人之流,是如何翻云覆雨的。”
隐老看着皇帝疲惫的面色,有些担忧道:“其实,帝皇大可不必如此,若是。。。”
皇帝面露微笑,看着老者说道:“隐老此时还要劝我,不是有些晚了么?”
老者语气一滞,也不由得笑道:“确是有些晚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该一往无前才是。说起来还是帝皇雄才大略,老朽虽是修道之身,却是缩手畏脚,徒增笑料了。”
“呵呵!”
皇帝被老者说得有些失笑,神色之中却带着掩不住的落寞:“什么雄才大略,只是尽人事罢了。圣人以我明家为人族之主,若是任由这亿万黎民重新落入邪魔之手。我明家子孙纵然全体殉国,又该如何面对祖宗!”
说到激动处,皇帝突然面色泛红,连连咳嗽起来。老者轻叹一声,单手一挥,竟打出一道灵力输入皇帝身体之中。
半响之后,皇帝的面色有所恢复,摆手苦笑道:“时不我待啊!朕在身死之前,若能将这场圣人未竞之业继续下去,也算是造福天下了。”
隐老默然,片刻后才道:“明家历代皇帝,累积之下已经祭献了数千年,无论事成与败,陛下都可以无愧于心了。圣人也曾有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陛下实在不必太过劳心费神才是。”
以老者的身份,能够如此称呼一名凡人帝王,足见他对这位凡人之圣的尊敬之意。
皇帝却并不为所动,反倒神色肃穆说道:“隐老此言,虽合天道,却不能为朕所取。圣人虽有不以成败论是非之言,却也有逆天之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生灵,何止万亿。有机缘得修仙道,行那逆天之事者能有凡几?”
“我辈凡夫俗子,终其一身,不过数十寒暑而已。与修士相比,更是力入蝼蚁,自然不入天道之眼。”
“不过纵是蝼蚁,亦有搬山之怒;纵是肉体凡夫,亦当有朝天之吼。若是能为吾之子民争得一线生机,朕便是百死之后不入轮回,又有何惧!”
“当下之势,邪魔蠢蠢,若是不能称此机会将其一网打尽,朕纵然多活百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既然他们时刻不忘乱我圣纲,我辈蝼蚁之命,又有何惜。最多,不过一死而已!”
“只要朕之皇儿无碍,朕便坐镇京都,看那群魔,纵然拥有神仙道法,又该如何面对我怡花国万千铁骑!只是这城中之事,还需要隐老多多忧心才好。”
说到此处,皇帝情不自禁立起身来,神色亢然,竟有藐视天下之意,却又带些英雄末路之悲。
老者似有所感,慨然答道:“陛下放心,此次若事成,定然将这些隐藏千年的地底之蛆全部挖起。只是这城中之人,只怕是损伤非小。。。”
皇帝一挥手道:“无妨,朕虽然行之大义,却不是迂腐之人。当年以圣人之能,尚且是在付出百万生灵后方且大治天下,朕又何敢奢望能够毫无损伤!”
“朕在将死之时,若能把这失德之事完成,纵然身受炼狱之苦,又有何妨。只要能为我皇室再争得千年之机,一旦有皇家的化神修士出现,怡花国定然能够长治久安。今日之苦,是为百世之安。百姓若有怨言,朕一人担之。”
老者听了,也不在劝,转而道:“明日大会。。。”
皇帝毫不犹豫,断然道:“照常举行,朕就以己身立长街,静待邪魔前来授!”
转而似乎想起什么来,皇帝又朝老者道:“那个唐青,去了何处?可有踪迹寻到?”
提到这个,老者也是皱眉道:“唐青击杀了长老联盟的一名结丹修士后,竟然没有朝京都而来,如今却在锦绣谷,似乎在闭关修炼。因为陛下不愿惊扰与他,老朽也就由他去了,是否。。。”
皇帝一愣,问道:“锦绣谷?隐老不是说那里。。。”
老者一笑道:“没错,不过修道之事,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老朽也没办法解释清楚,还是由着他的机缘吧。不过若是帝皇想让他前来。。。”
皇帝想了想道:“不必了,我等受圣人千年重托,如今竟然要将希望寄托在一个还未长成的青年身上,岂不是笑话。无论唐青是不是圣人所传,都任由他自便吧!再怎么样的天才,此时也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云姑所言极是,若是此时太过着重于他,反倒不是好事。”
“如果唐青不是圣人所传,自然也无用。如果是,那么此时,应该是我等为其有所帮助才对。还是任由其成长吧!也算有个希望。”
老者闻听,心下感触。他自然听得出,纵然是皇帝,也对未来之事没什么把握,很是忧虑的样子。不过老者随即又自嘲,这种天下动荡的事情,又有谁能敢说有把握!帝皇以凡人之声敢行逆仙之事,已经是殊为不易,又如何让他智珠在握。
想到此,老者点头道:“如此最好,此子突然出现,即便是京都无事,也该观察其心性修养才对。只是如今大事在即,皇帝的安全当为要之责。这皇宫之中,也改清扫了。”
皇帝面色阴沉下来,隐有杀气外露,点头道:“正该如此,一直以来那些肮脏东西苟且之下,竟以为能瞒得过朕。如今大事已起,再无所虑。这第一滴血,正该从朕之皇宫开始流出。”
说罢,皇帝传下口谕,很快,身材雄伟的老铁来到御书房。俯身拜下道:“铁锋叩见皇上。”
皇帝挥手让他起身,淡淡的语气问道:“可都准备好了?”
铁锋神色凛然,回道:“禀皇上,万事具备。”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开始吧!”
铁锋深深施礼,躬身退出。皇帝看了隐老一眼笑道:“朕是凡夫俗子,比不得隐老仙人之躯,也有要去安歇了。朕要养足精神应付明日之事,此间的一切,但请隐老代朕主持。”
老者微笑答应,眼看着皇帝被心腹太监搀扶而去,不由得神色幽幽道:“隐子!隐匿千年,如今也到了你们露面的时候!希望。。。不要让老夫失望。”
室内安静异常,老者竟仿佛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般。
。。。。。。。
夜已深,皇宫之中却并不安宁。
不时里,偶有低哑的惨嚎呼喝出,犹如无数返春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