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等候多时人全都看傻了眼,张着嘴无比诧异,唯独路晋坐那儿一声不吭,死死抿着唇,把整个气氛衬托像是暴风雨前兆。
顾胜男回过头去一瞧,也彻底呆了。
全部人中,只有薇薇安先反应过来,撤去惊诧万分表情,笑着迎向顾胜男:“胜男,你竟然带了朋友回家做客?那正好,让你朋友也跟我们一起见证这么有意义时刻。”说着已来到顾胜男和钟子岩面前。
顾胜男刚把化验报告藏进自己包里,薇薇安已一手挽起一个,就这样把各怀心事顾胜男和钟子岩一道领进了屋。
顾胜男被领到路晋跟前,她犹豫着停下脚步,路晋坐那儿抬头仰视了她片刻,阴着脸站了起来。这两人间气氛非常不对劲,薇薇安忙递了个眼色给徐招娣,徐招娣这才醒过神来,“噌”地站了起来,把路晋身旁座位让出来:“愣着干嘛?还不坐下?”徐招娣不由分说地就把顾胜男拉过去坐下,自己则插到了钟子岩身前,把钟子岩隔离出路晋视野中。
客厅气氛却并没有因此缓和,路晋偏头看了看默不作声顾胜男,后者也不只是因为心虚或是其他,只盯着地板某处,看都不看他——路晋放沙扶手上手不由得紧握成拳。
场所有人里年纪长顾建忠如今却是六神无主一个——现这情况,跟他们下午排演一点儿也不一样啊?路晋早上收到薇薇安通风报信,中午航班就到了市,第一时间召集了所有人,这年轻人真是挺用心,想要顾胜男亲近人见证下求婚,顾建忠第一次对自己这未来女婿另眼相看了,如今花、蛋糕、戒指……一切早已准备就绪,怎么自己女儿身边又突然冒出了个男来了?
顾建忠目光从自己女儿身上默默扫向钟子岩,又默默扫回自己女儿身上,自己女儿竟然有能耐脚踩两条船了?顾建忠第一次对自己女儿另眼相看了,不由得挪到薇薇安身边,问:“现怎么办?”
路晋坐那儿不知想些什么,薇薇安只能硬着头皮主持大局了,一切都和下午排演一样,负责放音乐就跑去放音乐,负责拉彩花就欢呼着拉响彩花,让彩带和闪粉客厅里飘扬以掩盖这一室尴尬,薇薇安用力地拍了拍掌,穿着小礼服旺财便兴奋地推着餐车从厨房里出来。
餐车足有半人高,上头放着一支绑着绸缎玫瑰,为了迁就她花粉过敏,特意选干燥玫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放着香槟香槟桶,以及一个被金属罩子罩着餐盘,顾胜男“嚯”地看向路晋,眼神里藏着慌张,路晋却已调整好了表情,仿佛钟子岩出现不过是个微不足道小插曲,他微笑着领着顾胜男来到餐车旁,把她手牵到那个金属罩子上:“打开看看。”
用脚趾头都能猜到罩子里是什么东西,顾胜男握着罩子顶端把手,神经紧绷,眼皮直跳,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她竟然僵那里,手指头都不动了——薇薇安恐生变数,不由分说地上前替她把金属罩子打开了。
餐盘上果然静静地躺着一个婚戒盒。
顾胜男不想看到一幕就这样出现了——路晋取出盒中戒指,并执起了她右手,眼看他就要单膝下跪了,顾胜男慌忙阻止他:“等等!”
她一句“等等”令场所有人原本提到嗓子眼心统统悬了那里,顾胜男看一眼面前他们,想了想,拉起路晋手,抛出一句:“我得和你单独谈谈。”就这样拦着路晋进了卧室,留下一客厅人听着“砰”一声关门声,彼此面面相觑。
卧室门扉紧闭。
徐招娣、顾妈妈、顾爸爸一众人等卧室门外挤作一团,耳朵贴门上企图能听到里头一点蛛丝马迹,就连旺财都放弃了挚爱香蕉,有样学样地趴门上。可惜事与愿违,卧室里没传出半点动静。
只有薇薇安和钟子岩还留守客厅,二人相顾无言,钟子岩深知自己这不速之客出现有多不合时宜,便识相地保持缄默,看一眼手表,顾胜男和路晋已经进去一刻钟了……
钟子岩不由得抬眼看向卧室门,就这时,薇薇安正好回过头来,一下子捕捉到了钟子岩目光里担忧——这可不是个旁观者该有样子,倒真有点男小三架势了,薇薇安仔细揣摩了一下,十分客气地下逐客令了:“这位先生,你应该不适合呆这儿,建议你还是先走吧。”
钟子岩一顿,似乎也权量了一下,这才站起来:“你说得对,那告辞了。”
钟子岩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迈步,忽然听见房门打开声音,他又停住了。
门突然打开,趴门上偷听那一伙全都朝屋里跌去,其他人都险险地站住了,就只有旺财结结实实地扑倒地,痛苦地唧唧叫,路晋却没有因此多做任何停留,迈着迅疾步伐,一脸阴沉直奔玄关而去。
路过客厅时,路晋脚下一顿,似乎想了想,他又猛地调头走向钟子岩。
路晋看一眼钟子岩,二话不说,一拳揍去。
“砰”地一声,钟子岩直接被揍倒地,路晋冷冷地瞥一眼倒地上钟子岩,阴着脸走了,留下薇薇安坐那儿,光是听那拳头声,就忍不住疼得龇牙咧嘴。
***
谁也没想到事情演变到后,不该走走了,不该留下钟子岩却留下了,钟子岩和顾胜男两个人分坐沙两头,或许连钟子岩自己都不明白,后为什么所有人都走了,唯独他留了下来,面对这一室残局以及对面这个突然让人捉摸不透女人。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她终于肯开口说话:“实不好意思,我跟他说了这事和你无关,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会揍你。”
钟子岩无谓地耸耸肩:“你越说与我无关,他越以为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扯了扯嘴皮子说话而已,就疼得钟子岩捂着嘴角抽了口凉气。
顾胜男这才从低落情绪中回过神来,偏头看看他,路晋这一拳揍得可不轻,钟医生半边脸都肿了,嘴角也裂了,都这么久了还往外冒血——
“我送你去医院吧。”
“你忘了我就是医生了?这点小伤,我回家自己处理下就可以了。”说着钟子岩也起身准备离开了,“你现需要应该就是私人空间了,我还是告辞吧。”
她与这钟医生顶多算是泛泛之交,他却似乎很了解她,顾胜男也挺诧异——正如他所说,顾胜男现需要一个不被打搅空间,独自躲着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胜男目送他到了玄关,看见他拉开大门,却又停下来,回头对她说:“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想说,随时可以找我。”
大门无声地合上,家里终于就只剩下顾胜男一个人了,连自家老爹和旺财都被薇薇安安排到了别地方暂住——看来所有人都对她很失望。
想到这里,顾胜男脑中自行浮现出路晋脸——
当她与路晋单独呆卧室时,她说出“给我几天时间,我……要考虑一下”那一刻,路晋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天之骄子从没被女人这样拒绝过吧?他这样反应再正常不过,这也确实顾胜男预料之中,可他竟还想要争取似,顿了顿之后,又压下了他那一贯臭脾气,做出一副和颜悦色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