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舅父目的达到,却也没有因此得意起来,反而因为檀家的坦荡实际,高看檀家一眼。他私底下教育冯宝山父子,这是真正会达昌盛、值得结亲的人家,切不可目光短浅,因为嫁妆单薄看不起檀如意。
当然,这话主要是说给冯梁听的,冯宝山这种恨不得把心掏出去换媳妇的不在此列。
双方早上谈妥,下午官媒便上了门,交换庚帖,商定婚期,简直是飞一般的速度。
杨舅父全程观望,对这事儿自有看法,也和裴融、自家人私底下说了想法:“檀世超这个人,刚升官之时颇有穷人乍富之态,轻浮得很。我原本怕他走不长远,幸好及时醒悟,很快稳了下来,长此以往,只要不是运气很糟糕,前程差不了。向光这门亲事挺好的。”
杨舅母看得清楚明白:“檀参政啊?别看他溜溜滑,尾巴再怎么也翘不了太高,周氏太太和梅姨娘一直盯着呢,联手捏得死死的。”
杨慕云和檀悠悠交好,多得梅姨娘照料,免不了开口说话:“梅姨娘才不是那样的人呢,温柔安静不管闲事,心胸也宽大。”
杨舅母笑得神秘:“你还小,不懂得大人之间的事。”
杨舅父不想多说人家内院私事,出声终结:“妻贤夫祸少,就是这么个理,都跟着好好学学。”
于是,杨舅母等人一起闭紧了嘴。
转眼到了送别之日,檀悠悠哭得稀里哗啦的,嘴里说着救急不救穷,却把自家库房里的好皮毛大衣裳挑了送给家里人,就怕他们这一路上冻坏了。
檀至锦等兄弟几个是都要留在京中读书,跟去的只有周氏、几位姨娘,以及檀如玉一个人。
于是崔姨娘、蒋姨娘,各自抱着檀至敏、檀至宽哭个不停,是舍不得年幼的孩子离开自己身边。
钱姨娘也想抱着檀至文哭一哭,奈何手刚拉上去,檀至文就面无表情地道:“姨娘舍不得我,那就别去了,留在这里帮着大嫂操持家务,照顾我们,省得大嫂太辛苦。”
钱姨娘一听,立刻把手缩回去,紧张兮兮地跑到檀参政背后站着,就怕真被留下来,彻底失了宠。
檀至文扫她一眼,眼神有些冷。
檀悠悠更不用说了,一手拽着梅姨娘,一手拉着周氏,后来又换了檀参政,反正就是哭啊哭。
檀参政被她哭得心酸,在腰包里头抠啊抠,抠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子,有些不舍得的递过去:“呐,最后的私房钱,其他都被太太刮干净了,全都给你,没了。”
檀悠悠看着这块碎银子,莫名想笑,便吹出了个鼻涕泡泡,深觉丢脸,取了帕子把脸遮住。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檀参政、梅姨娘等人便全都上车走了。
檀如玉紧紧扒着车窗,大声呼喊:“三姐姐、五姐姐,别忘了我!”
檀如意红着眼睛道:“我一定要给六妹在京里说个好人家!让她嫁过来,绝不把她一个人单独留在西北!”
檀悠悠瘪着嘴,还想哭,被裴融一声断喝:“再哭!再哭!忘记肚子里的那个啦?”
檀悠悠就一手捂着嘴,一手护着小腹,憋着,没敢再哭。
裴融将她护在怀里,低声道:“日子过得很快的,我陪你去何记纸坊谈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