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看看庞统。他当然知道没有这样的办法,庞士元也知道。
他对庞士元的不满就在于此,此前江陵与公安之间虽然彼此顾忌,互相防备,但大体来说,处于引而不的状态。哪怕周郎和玄德公各自给吴侯书信攻讦抱怨,总还稍有克制。
但是,自从庞统轻率地掀起了两家对抗,由孱陵、桂阳而至零陵、夷陵,引的麻烦事一桩接一桩……早前周瑜允许庞统放手操作,是因为相信庞统此行会有分寸,会将之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但结果呢?
初时鲁子敬传书急报,吴侯得知周幼平的死讯之后极其悲伤,以至于哀哭许久,甚至还一度打算亲往荆州一行,被鲁子敬苦劝方止。前日里自己又接到吴侯专门来书,虽然言辞委婉,却勒令一定要搞清楚,这场风波究竟由何而起;而周幼平的死亡,究竟该有谁来负责……这又该怎么回复?
周瑜有些后悔,但他也明白,不能全部归咎于庞统。情势很明显,之所以如此,并非周瑜不尽力,也并非庞统的手段有何不逮,问题就在刘备在荆州耕耘多年,影响力太强。
周瑜轻声叹气:“过去数月里,渡江投奔刘备的南郡百姓,无虑两三万人;其中可堪为官为吏的士子,至少两百余。我任南郡太守以来,不曾苛待谁人,也能礼贤下士、安抚百姓,可他们仍旧络绎不绝地弃江陵而取公安。刘备如此深得人心,其在荆州的治理,真的难以撼动……”
庞统待要说什么,被周瑜用坚决的手势阻止了:“罢了,甘兴霸的想法没有错。我们和刘备,没必要用这种小伎俩互相折腾下去。”
“……是。”庞统把军报放回原处,躬身后退。
周瑜很少表现出这样无奈的状态,既然他已决定了,庞统便只能理解。
周瑜出身于庐江名族,家中两代长辈官至太尉,自己又资貌超群,自渡江来广受倾心,但周郎的魅力在荆州却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
江东孙氏与荆州的嫌隙太深了:孙破虏曾在中平六年时逼杀荆州刺史王睿、威吓江陵吏民;又曾在初平三年围攻襄阳。而吴侯本人,自从建安八年起三次挥军进攻江夏,屠戮军士百姓数以万计,又多次入寇长沙、桂阳郡县烧杀。在荆州人眼里,江东是毫无疑问的敌人;双方多年积累下来的恶意,根本不是周瑜这上任半载的南郡太守所能弥合。
其实莫说周郎无能为力,便是出身于荆襄冠族的庞统,对此同样没有太好的办法。这数月里庞统也多次试图拔擢人才为江东所用,但一江之隔的那位玄德公在荆州实在太有号召力,哪怕庞统以月旦评的形式竭力称述本郡士人,也未能延揽到几位同僚。反倒是有人拿着庞统所作的称述赞誉,转头就一叶扁舟直放江南,径奔左将军府求官!
正在庞统恼恨的时候,周瑜果然也想到此事。他问道:“士元,我记得此前你曾以臧否人伦的名义召集南郡士人,加以称述。那些人里面,有可用的么?即便才能逊色些,或许也可用大吏之位延揽,以收千金马骨的效果?”
庞统叹气:“本以为拔十失五,犹得其半。然而他们徒然参与人伦,却无出仕之意,甚至……甚至就连我的弟弟庞林,此前也拒绝延揽,往公安投玄德公去了。”
身后的僚属中,传来隐约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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