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不吭的庾庆却扭头就走,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有,公示卷的地方哪里人多就往哪去,到了人群前抬手左右一阵连拨就进去了,凭他的修为,一群普通人哪挡的住他。
站在了熟悉的卷子前,庾庆一看那字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开始闪现绝望神色。
他不信的,哪怕亲眼见到了报喜的人,哪怕他心里已经慌成了一团,但还是不信。
怎么可能考上?更不可能考上会元,还他娘的满分会元?说谎也不找对人!
哪怕是刚刚见到了牌楼上独占鳌头的排名,哪怕他心里更慌了,也还是不信。
老子自己做的卷子,老子自己不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搞鬼!
直到此时此刻亲眼见到了自己的答卷,亲眼看到了自己手写的考卷,心里的慌乱才终于绷不住了,才终于有了要崩溃的迹象。
可他依然强自镇定,认真细看内容,会不会有人作假?
有可能的,说不定是阿节璋的仇人现阿节璋的儿子来了,故意做了什么手脚。
然而把四题卷子全部看完了,也没现任何问题,就是原封不动的他的考卷没错,内容他能背下来,不会记错。
脑子里闪过的一丝理智也在告诉他,阿节璋的仇人有病,在贡院里帮你动这么危险的手脚,意义何在?
会不会是误判了考卷?
他记得那篇赋论的,字句晦涩他虽不太懂,但起码认识字啊,自己看大概的通意还是能看出来的吧?答题明明答的偏题偏离了谱,竟然还能判满分?欺负老子没正儿八经上过学吗?
他正因事先看了明先生的答题,根据明先生自己的破题,觉得明先生连题都答偏了,就这水准难怪九考不中,所以他才彻底放心用了明先生的答案。
谁想如今的结果却告诉他,那偏题的答案居然考了满分,你让他怎么接受?
他能面无表情的从钟府一路跑这里来不是没原因的,他连走人的包裹都收拾好了,准备摊牌走人的,却来个他祖宗的报喜,说他考中了满分会元,天塌了都不带这样的。
他现在很想吼一声,是哪个瞎眼狗官判的卷子?
可脑子里的理智又再次告诉他,能拿出来公示的卷子,差别再大,也不太可能大到他想象的那么离谱!
正因为如此,他那盯着考卷的表情连牙都呲了出来,面目狰狞,双拳握的指节啪啪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把明先生给揪出来狂扁一顿,不剁成肉泥都难消心头之恨,实在是气得够呛,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人!
你他妈考九次考了二十多年都考不上,随便帮老子做个题就考中了,一下午匆匆做出来的连检查修改都没有的答案就能考中会元了,还是前一晚没睡好觉做出来的答案考出了满分!
给他一万个理由他都接受不了啊!
找不出任何考中的理由啊!
找不出栽这么大的坑里去的理由啊!
考九次考二十多年都考不上,他庾庆插手让随便写一下的答案就考上了?你考上也就罢了,还考个会元?这都没完,还能考出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满分会元?就这,你说你是那个考了九次都考不上的‘午后先生’?
他现在想把墙上考卷扯下来直接吃了,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捅瞎自己的狗眼,以谢阿士衡!
找谁答题不好,随便找个也行啊,为什么找那个‘午后先生’?
心中的理智又告诉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能还会找明先生去做答案。
还有比找一个怎么考都考不上的人更安全的吗?
杜肥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庾庆身边,他虽然也看不太懂答题,但亲眼看到了卷子上标的满分,觉得应该就是好,轻声道:“应该找纸笔抄下来,员外回头肯定想要一份,省得让人再跑一趟。对了,你脑子里有吗?有的话,你回去写出来更好。”
“写你大爷!”庾庆对他自己平常口口声声的‘杜叔’甩出了脏话,且扭头就走。
杜肥愣在了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
庾庆走出人群仰天望,他在内心狠狠做出了决定,要以掌门的身份对玲珑观弟子立下规矩,想当掌门必须要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