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利!倒了一天的霉!娘的!”王宝玉嘴里骂骂咧咧的,他向来喜欢干净,今天弄成这样,就跟吃到苍蝇一样,让他非常不爽。
“出啥事了,儿?”林召娣听到王宝玉的话,连忙停下手中的活,用围裙擦了擦手凑了过来。
“娘,没事儿,刚才不小心掉河里了,采的蘑菇也让水给冲走了。”王宝玉回过神来,看着干妈瘦弱的身子,不自然地笑着说道。
这种事,他并不想干妈操心,于是撒了个谎。
“呦,这冷天掉水里可不得了啊。你这孩子,做事也真是不小心,快去换衣服!”林召娣嗔怪道,忽然她眉头一皱,抽着鼻子闻了几下,最后眼光落在了王宝玉的鞋上,说道:“这是什么?你踩着牛屎了?从小就说你,别老仰着憨脸走路,看着点道,就是不听!赶紧脱到院子里,做完饭后我抽空给你刷出来!”
秋天了,天气多少有些凉,王宝玉打了一个寒噤,他连忙踢掉球鞋,换上院子里的一双懒汉鞋,又去了西屋,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捂了床薄被才到了东屋。
干爹贾正道正坐在炕上,戴着老花镜,捋着下巴上有些白的长胡须,专心看一本线装黄纸书。
见王宝玉进来,贾正道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看了一眼,说道:“宝玉啊,你已经十八岁了,整天出去疯跑,也不是个正路。爹想着,明年把家里包出去的五亩地收回来,咱自己种还能多些收入。”
坐在暖暖的炕头上,王宝玉拿过烟笸箩,卷上一支旱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才说道:“爹,我没种过地,不会种,也不想种。我想好了爹,明年就出去打工,你看人家张海,出去一年,赚了差不多一千,比种地强多了。”
贾正道放下了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冲着这边招了招手,王宝玉自然心领神会,连忙又卷了一支烟,给干爹递了过去。
“出去打工干的都是力气活,很苦很累,你这小身板哪里能跟人家张海比,怕是撑不住。”贾正道吐出了一口烟。
“活都是人干的,他张海能行,我就能行。再说了,出去打工也不一定都是力气活,爹不用担心。”王宝玉也吐着烟,自信满满地说道。
“宝玉还小,出去难说不被人欺负。他爹,你就不能教他看看阴阳宅,不动不摇地挣口吃的,也省得出那份苦力。”这时,林召娣从灶屋里走了进来,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心疼儿子,插嘴道。
“你懂个啥,干这一行也不容易,用的是脑子。”贾正道冲着妻子摆了摆手,不同意这个建议。
王宝玉刚想说点什么,看干爹这架势,也没再言语。
吃过晚饭,王宝玉早早地去西屋躺下,但这一夜,他却没有睡好,眼前总是浮现下午所遭遇的事情,一会儿是玉米地里李秀枝的调侃,一会儿又是钢蛋的狂笑,还有干爹吃饭前对他说的话。
不务正业,别说找媳妇,就是跟村花多走会路,也会成为麻烦,王宝玉忽然意识到,到了该做点儿事情的时候了。就这样,他烙饼般的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没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