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若是著书,就无法上朝和当值了。”
朝廷总不能支一份俸禄,让老夫去干别的吧?王越低着头,不用想陛下脸色定然难看。
“爷,昨日程敏政进京了。”牟斌说道,严府的暗哨瞧见程敏政,便向他通报。
定然又是为了和程敏政争名,弘治皇帝沉吟几声:“这官职王卿家挂着,著书朕也恩准。”
也还算好,陛下让他在衙门著书就成。
王越起身告退。
出了宫,王越直接来到严府。
“贤侄,方才老夫进宫向陛下说明,今后在衙门也可以著书,听闻程敏政进京了,去哪儿了?”
严成锦知道,定然是锦衣卫禀报。
“此事不能让京城的书生知道,还请王大人保密。”
王越颔点头,道:“贤侄放心,老夫与他也没有深仇大怨,你告诉老夫一声,老夫看看去他。”
严成锦信不过王越。
……
教导了几日,程敏政现,流民宁愿闲聊工坊中的事,也不愿听大明律。
但他是个执着的人。
到了傍晚,流民们从工坊回来,他依旧来草棚,开始讲大明律。
“各处大户家人佃仆,结构为盗,杀官刼库,刼狱放火,许大户随即送官追问。若大户知情故纵,除真犯死罪外,其徒流杖罪及窝贼三名以上,属军卫者,边卫,属有司者,附近,各充军。”
流民们嫌烦了,不喜他来这里。
程敏正垂头丧气回到草棚,梁中送来两张大烧饼,和一碗清粥。
“青山,你快趁热喝吧!”
这几日,梁中一顿给他送两张烧饼来,有时还有白白的米饭。
作为回报,程敏政教梁中的两个孙子读书识字。
这两个孙子,一个叫梁小一,一个叫梁小二。
程敏政觉得不文雅,不得父母同意,不好改名字,便给他们取了字。
取字不能随便取,男子二十冠而字,要到了年龄才能取。
但程敏政觉得名字难听,偷偷取了,私底下才叫他们的字。
清晨,东方欲晓,霞光初露。
流民们去了工坊,梁中去卖烧饼,两个儿媳也干农活去了。
程敏政带着两个孩子在草棚中识字。
“老夫先教你们三百千。”
“青山,什么叫三百千?”梁小二问好奇道。
青山是你叫的吗?
程敏政气得大眼瞪小眼,流民的孩子没教养,这倒是真的。
“从今日开始,你们叫老夫程先生,为师教你们写名字。”程敏政喜欢学生喊他程先生。
梁小一比弟弟好学,问道:“先生,什么叫三百千?”
程敏政抚须,颔点头:“三百千便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明昭你记住了吗?”
梁小一点头。
“应宁你呢?”
梁小二点头。
正在这时,一个流民走进来,程敏政起身道:“你们先习字,为师有事要办。”
打开信一看,只有寥寥两字:如何?
写得越多,暴露越多,慎重起见,贤侄总是惜字如金……
程敏政把这两日的情况写在了信上,包括收了两个徒弟。
想了想,写上最后一句:教化流民恐难以完成,流民不喜听大明律,昨日老夫讲大明律,还让人撵出来了,让贤侄失望了。
见字如面。
这是他与严成锦约定的暗语。
“可带了银子?”程敏政眼巴巴望着门子。
“少爷说,不能让人知道您在京城。”门子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