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成锦敢笃定,是因为明朝记录的天象变化是在太频繁了,五日之内必有一个天象。
当初先帝听从万贵妃吹枕边风,要废了弘治皇帝这个太子,百官劝谏都无果,幸得泰山生地崩,震动京城。
天变莫大于彗孛,地变莫大于地震。
地崩,乃是天兆中最严重的大事。
先帝以为是上天的警告,为了化解东南地崩之兆,才保留了弘治的太子之位。
弘治皇帝迫切地问:“要如何化解?”
钦天监监正问朱厚照,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适,朱厚照抢先道:“是昨日,百官跪于奉天殿后,就初感不适,本宫本以为没事,没想到,夜里却梦到秀荣妹子来寻……”
弘治皇帝脸色不忍,你不要再提秀荣了,朕心里痛啊。
钦天监监正本来没什么头绪,忽然眼中放光:“是了,大臣请谏废除醮斋,醮斋是祖制怎么可以轻易废除,定是冲撞了先皇,所以才派太康公主……”
果然,像老高说的一样,不会胡说八道的人,是当不上钦天监的。
弘治皇帝坐在朱厚照床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太子妃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看得朱厚照直心疼。
张皇后闻讯从坤宁宫赶来,看向朱厚照的目光,满脸疼惜:“今日还去坤宁宫吃点心,怎么忽然就病了。”
这个家伙昨日不是不适吗?
弘治皇帝疑惑:“厚照去坤宁宫吃了点心?”
朱厚照心头咯噔一下,突然又痛不欲生地喊着:“好痛,儿臣的肚子里,好像长了东西,它在撕咬儿臣。”
弘治皇帝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皇后和罗卿家先出去,太子妃也出去,所有人都出去吧,朕和太子有话要说。”
张皇后在太子妃的搀扶下出去了,萧敬把门关上,只留弘治皇帝和朱厚照。
弘治皇帝暴跳如雷:“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朱厚照还想挣扎一下,躺在床上喊痛,弘治皇帝怒瞪过来,吓得他瑟瑟抖。
弘治皇帝一看他真是装的,便掀开被子,扬起手来准备揍他。
朱厚照连滚带爬躲到床角里:“儿臣昨日去坤宁宫,母后说父皇为大臣请谏之事,寝食难安,儿臣只是想替父皇分忧……”
弘治皇帝凝固了一下,脸上的暴怒,瞬间融化掉了,终究是没打下去。
竟然没挨揍?
朱厚照继续道:“大臣们以为天下百姓的借口来要挟父皇,父皇跟他们讲道理才没有用呢。”
大臣们铁了心不讲道理,如此耗下去,只能重蹈先帝的覆辙,顺从他们。
要么取缔醮斋,要么重新更改年间大计的结果。
弘治皇帝心知,一旦钦天监说大臣请旨取缔醮斋,冲撞了大明的隆运,大臣们就不占理,反倒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他还可降罪责罚大臣,随意处置。
如此一来,被动变成了主动。
此法有效倒是有效,只是弘治皇帝觉得下流了一些。
“你过来。”
朱厚照一副‘你当我傻’的样子,躲在床角里死活不过去。
弘治皇帝轻叹一声:“你过来躺下。”
“???”朱厚照。
弘治皇帝道:“这出戏,朕陪你做到底,这些日子你先呆在东宫,哪儿都不许去,此事,就当朕不知道,你也不许乱说。”
朱厚照不乐意了,岂不是变相将他禁足?
寝殿的门打开,张皇后和钦天监监正快步进来,只见弘治皇帝背负着手,端着脸的样子。
“大臣请旨取缔醮斋,冲犯了历代先皇,令太子身体有恙,命他们速速散去,否则,朕严惩不贷!”弘治皇帝说出这番话时,老脸通红,心中却是念到,这也是为了社稷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