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手里帕子都要绞烂了。
常妍看了一眼同样被留了下来的襄阳侯府的二太太等人,白着脸走到了母亲身边,轻轻地喊了一声“娘”,道:“您别伤心,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不相信我以后会过得比别人差。”
二太太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正想安慰女儿几句,就看见陆玲由着个女官陪着走了过来。
“王姐姐!常四姐姐!”她声若百灵鸟般地和王晞、常珂打着招呼,还和二太太几个见了个礼,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花园里看睡莲?”
刚刚那一圈,她们不仅看到御花园里有个暖房,还看到暖房旁边有几个合抱粗的大缸,缸里养了睡莲和金鱼。
王晞和常珂都不想和二太太、常妍呆在一块儿,何况吴二小姐说她会拜托陆玲照顾他们,陆玲显然是受托而来,她们也不想让陆玲白跑这一趟,两人连声应“好”。
陆玲就和王晞、常珂向二太太告辞。
二太太不想照拂王晞和常珂,可见陆玲半点情面也不讲,只邀了王晞和常珂去玩,心里却非常的不高兴,有意为难她们几句,谁知道还没有等她开口,襄阳侯府的五小姐突然从旁边窜了过来,笑盈盈地对陆玲道:“我也跟你们一道过去。我刚才看到假山石那边还设了点心,我最喜欢御膳房做的菊花酥了,我等会要去尝尝御膳房的点心。”
御花园里设了七、八处点心供大家自由活动时取用,刚才王晞也看到了。
陆玲没有多想,她无所谓地道:“你想去就去呗!我们一道好了。”
襄阳侯府五小姐此时仿佛才看到永城侯府二太太和常妍,忙笑着上前打了声招呼,跟着陆玲几个就走了。
二太太气得眼睛通红,常妍更是半天才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想告诉她们襄阳侯府瞧得上常珂也瞧不上她吗?
二太太忙抱了女儿温声安慰:“别管她们。那襄阳侯府的五小姐是个没心没肺的,谁不知道。你和她计较什么?”
就算是她想和五小姐计较,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呢?
常妍想哭又怕被别人看见笑话,不敢哭。
倒是王晞这边,襄阳侯府五小姐离了那些太太们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活泼。
陆玲忙道:“你这是怎么了?”
襄阳侯府五小姐勉强地笑了笑,道了声“没什么”,不知怎地,又突然道:“我祖母想把我嫁到阎家去,可人家阎家根本就不想和我们家联姻。”
她怕被家中的长辈强行拉到阎夫人面前丢人现眼。
“阎家?”陆玲茫然。
王晞想到襄阳侯府那势利的做派,灵机一动,道:“难道是闽浙巡抚阎诤阎大人家?”
襄阳侯府五小姐看王晞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要知道,世家谱是个非常错综复杂的东西。像她这种从小就在京城侯府里长大的人有时候只提一个姓还要问问是谁家,王晞来京城还不到四个月,听一句就能猜出是谁家,这可不仅仅是聪明就能做到的。
“正是他们家。”她苦恼地道。“阎家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会看上我。我只好借你们躲一躲了。”
的确。别看阎诤是带兵打仗的,可人阎家是读书人家,阎诤也是两榜进士。文官向来看不起武官,何况阎诤家还是世代官宦人家,他的曾叔祖曾经任过内阁辅,这样的人家没有意外,根本不可能和襄阳侯府联姻。
陆玲恍然大悟,道:“那的确有些不好。不过,阎大人有几个儿子?你们家看中了他家的第几个儿子?”
她纯属好奇,襄阳侯府五小姐并没有觉得被冒犯,道:“说是有六个儿子,全是嫡出,其中长子和二子都已中了举,三子被阎大人带在身边,其他几个儿子年纪还小,跟着阎夫人在京城。他们想给我说的就是他们家的第三个儿子。”
这样看来襄阳侯府还挺有成算的。如果三儿子是因为资质不好被留在身边,准备走荫封这条路,襄阳侯府努力一把,说不定还真能成。
“你们家太夫人可真是敢想敢干啊!”王晞忍不住道,“难怪你们家蒸蒸日上,谁也比不上。”
襄阳侯府五小姐脸涨得通红,瞪着王晞道:“你……”
王晞叹了口气,道:“我真不是在讽刺你们。我是真觉得你们家太夫人不简单。能像她这样有成算的女子真的很少。我祖母曾经说过,你别看有人过得很风光,可这风光都是她自己想办法争来的……”
她说着,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她看。
她停下脚步,凭着感觉望过去,就看两个妇人站在离她们不远处一块巨石边,一位年约六旬,头花白却面色红润,眉目秀丽,一品夫人的打扮;一位年约三旬,娇娇柔柔,一派拂花照影的模样儿,也是一品夫人打扮,虚扶着那六旬妇人,正目光闪亮地望着她。
见她望过来,还娇羞地朝着她笑了笑。
王晞面无表情,非常后悔。
她明明知道这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没能忍住的胡说八道,要是她死在这里了,也是她自己作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