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晞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短了她们这些近身服侍的人的好处。
那她又何必上赶着这个时候去趟这浑水呢?
但让施嬷嬷没有想到的是,王晞显然比她想的更难缠。
王晞转头就去了太夫人那里,扑到太夫人怀里就哭了起来:“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在别人眼里像暴户似的?丢人丢大了!我听二表姐骂四表姐,说有身份地位的人就不应该重赏下人的。要不然就是拿银子收买人心,是极没脸的事。我也不是想收买谁,是我来的时候我娘特意打听了,京城的人一般都是怎么打赏下人的,我是按我母亲的叮嘱行事的。难道我娘离京这么多年,京城的规矩又变了不成?那我,那我还想着马上是端午节了,平时也没有机会给几位舅舅送个节礼什么的,这次我既然来了京城,肯定要好好置办的,我还想着,先不告诉舅舅们,给大家一个惊喜。可现在,惊喜说不定是惊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不能自己,把太夫人的心都哭疼了。
“胡说!”太夫人搂着她,亲自给她擦着眼泪,喝斥身边服侍的丫鬟,“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给表小姐倒了水进来洗脸。”
屋里一阵慌乱。
王晞却更加自怜自艾:“我不去长公主的寿筵了,大家肯定都在背后笑话我!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平时在家里打赏下人,比这个还要多呢!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谁知道在京城却成了厚赏?不是说京城是府吗?应该比我们那山里人有见识才是啊!”
她说的时候捏了太夫人给她擦眼泪的帕子,茫然四顾,像落到陷阱里的小兽,不知道有多可怜。
“这个阿凝,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太夫人气得不行,让施嬷嬷去叫了侯夫人来,却被王晞拦住:“不用了!免得又为了点小事让侯夫人不快!我到时候会注意一些的,以后看别人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好了。”
话是这么说,却让人透露出风声去,说她原本准备了五千两银子的节礼准备送给侯爷,三千两节礼给二房和三房的,至于太夫人和侯夫人等,则各有三千两到二百两不等。
若是一切顺利,王晞是很可能在这里住到过春节的。
端午节之后是中秋,中秋之后是春节。
春节又比端午和中秋更隆重一些。
这么一算,大家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平时从来不管内宅的永城侯知道了都半晌没有说话,破天荒地把侯夫人叫了过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常大奶奶,也就是常凝的嫡亲大嫂,永城侯府的世子夫人,也和体己的丫鬟抱怨:“人家王小姐又不吃我们家的,又不喝我们家的,她怎么就这样容不得人家呢?我听说之前大姑奶奶没有出阁的时候,她也常和大姑奶奶置气,也亏得三小姐的脾气好,能忍得了她。”
常凝被罚跪祠堂,抄《女诫》一百遍。
而且要亲手抄,不允许别人代笔。
由施嬷嬷亲自监督。
常妍和常珂也受了牵连,一个被禁足七日;一个被罚抄《孝经》十遍。
就算是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王晞还是减了打赏的赏银,跟平时常凝和常妍一样了。
“妙啊!”潘小姐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悄悄击掌称赞,和贴身的丫鬟道,“这位表小姐倒是个人物,若是有机会能和她结交走动就好了。”
那丫鬟忙道:“临来时太太可是反复地叮嘱了的,让您听侯夫人的话,千万不要随意走动。”
潘小姐叹气,只能当不知道,春荫园南院悄然无声,就像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王晞不免觉得有些对不起常珂,和白术一起悄悄地去帮她抄《孝经》。
常珂先前还唉声叹气的,让王晞不停笔地帮她抄了半天,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王晞好多年都没受过这样的苦了,手腕酸楚难耐,恨不得剁下来,见常珂这样大笑,自然是怒目以视。
常珂不由抱了抱王晞,道:“傻妹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出头。可是,人家又没有说什么时候抄好,我们这么着急干什么?大可抄个十天半个月的,哪里就有这么急。”
她母亲也都只是派人来问了一声。
只有王晞,待人真诚,生怕她吃亏,亲自上阵帮她抄书。
她仰着头,没让王晞现她微湿的眼睛。
王晞大怒,丢下手中的狼毫,道:“你赔我半日好光景。”
她被这恶心事给耽搁了,到现在还没得闲去看那九环大刀是不是还插在那里呢!